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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盟》金玉盟(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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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马青想了一下道:“这正是他高明的地方,贵局与上官盟主私谊极笃,明摆着不会与他妥协,对你们特别客气,可以作为他借口,使得那些受到警告的镖局,想揭发他的威胁也无人会信,因为贵局明着跟他作对也没怎么样。”

  “这个倒是没想到,我要跟总镖头从长计议一番,二位如果在此居住不便,可以到敝局去。”

  司马青摇头道:“不必了,而且我们在此地行动,有时必须与他们正面冲突,住到贵局去,反而会给贵局添麻烦,我们也不去拜会赵总镖头了,倒是贵局如果接下什么重镖,不妨知会一声,我想卫天风不会容忍贵局长时公开与他作对的,但也不便公然打击贵局,必须要找一个一举能造成贵局大损失的机会方才下手的。”

  秦刚笑了一笑道:“赵总镖头想到这一层了,真要有这种事发生了,我们会应付的,但也一定会告诉二位,趁机揭穿他的伪善面具。”

  他告辞走了,酒座整个地空了,外面虽然有着熙攘往来的行人,但大家连望都不望这儿一眼,似乎已经知道这是个是非之地,不敢进来找麻烦了。

  闻人杰看了情形,把跑堂的帽子摘下往桌上一抛道:“卫天风是厉害,多年前先兄在这儿设下这片生意,原是作着一时退路之用,布置十分隐密,账房上那位刘二先生是小弟的师叔,从不在江湖走动,受敝兄弟的恳托,来此开设酒楼客栈,一应人手也都是他老人家在北京所收的门人,与山寨从无连络,想不到他还是知道了。”

  司马青笑笑道:“那不足为奇,卫天风是个有心人,有心做一件事情,一切相关的事物都会特别留心,再说这座客栈的掩饰工作做得并不好,所有的人手虽然都是小心从事,但是每个人都有着一股不甘心的神气,招呼虽然殷勤却不热衷,不像是唯利是图的生意人。”

  闻人杰一怔道:“有这么许多毛病?刘师叔还一再告诫大家要注意呢。”

  司马青道:“兄台也不必为此耿耿,拆穿了也好,大家原不是干这个的,何必硬受罪呢,贵同仁也不是不小心,只是武人的天生气质难以掩藏而已。”

  刘二先生也过来了,笑笑道:“司马大侠,老朽不知道什么地方出了破绽,敬祈指教,老朽就怕孩儿们不行,每天都亲自在柜上照料着,看他们都很老实称职,没什么不对。”

  司马青一笑道:“再晚进来后,看见有两起食客付账离去,一起是两个大商人,叫了六个菜,共计三两银子,他们付了五两银子,还声明不必找了。”

  “长辛店的豪客很多,这并不出奇,天天都有。”

  “另一起是两位武朋友,只吃了两盘羊肉,一斤饼,算账是一吊二,只给了一百小钱外赏,那位伙计连声道谢。”

  “原来是这个,老朽关照过,做生意以和气生财,上门就是主顾,不能够以势利取人!”

  “话是不错,但二两银子的外赏与一百小钱的小账之间,差别很大,真正的生意人,态度应该有所不同。”

  刘二先生笑了起来道:“说得对,这是老朽疏而未及之处。”

  闻人杰道:“师叔,底子既然被揭开了,咱们这买卖不做也罢。”

  刘二先生道:“为什么?这是正正当当的行业,我答应你们出来做这行买卖,主要是为你们留个退路,以前你们的局面闹得太大,我无法劝你们收下来,现在你哥遭了事,正是你退出江湖的时候,你给我老老实实的做生意。”

  “可是哥哥的仇不能不报。”

  “你哥哥的仇没有报的价值,江湖人的下场不是杀人就是被人杀,难道你还是想不透。”

  闻人杰急了,刘二先生又道:“但是对支持司马青大侠与上官姑娘的义举,我不反对,我们练了一身武功,原应该有所作为,如有必要,连我这身老骨头,加上店里十六个孩儿,全数赔上也在所不惜,但是我们只为义而牺牲,不为私仇而拚命。”

  司马青对这个老人倒是充满敬意,一拱手道:“前辈的教诲句句金玉,再晚也受教了。”

  刘二先生笑了道:“大侠客气了,大丈夫立身处世,有所为有所不为,连这一点都弄不清楚,就不配学武功,舍师侄兄弟俩早年不慎,误入歧途,所幸尚未违义,所以老朽未予深责,但行侠之途,假手绿林总是下策,闻人俊身死不论,只剩这小子,老朽要代死去的师兄好好管教他,只有跟随大侠行事,老朽是放心的。”

  司马青反倒感到很惭愧,连连谦辞不敢。

  刘二先生道:“杰儿,司马大侠与上官姑娘旅途劳顿,你送他们去休息吧,记住,你还是个开店的,别又使出你二大王的性子。”

  闻人杰也只有苦笑答应着,将二人引到后面道:“这两间上房是专为二位留着的,中间只隔着一间客堂,很清静,呼应也方便。”

  上官红却道:“闻人兄,不必了,另外一间可以租出去,只要一间。”

  闻人杰不禁一怔,随即笑道:“原来二位已经……恭喜了……”

  上官红的脸红了一红,但仍是大方地道:“是的,客中匆匆未及公告诸亲好友,但是先人已有遗命,而且为了习俗,如未能在先父丧后百日内出嫁,就必须要等三年丧满,我们这三年内很忙……”

  闻人杰一笑道:“是!是!其实二位是天作之合,早就是武林公认的一对佳耦了,只是这件喜讯来得太迟……”

  他见到二人的脸上神色都没有什么兴奋之色,遂也不便多说,把他们引到一间雅房中,就告辞退出道:“二位还有什么吩咐?”

  上官红道:“没有了,今天我们只想好好休息一下,麻烦闻人兄告诉外面一声,即使有人来找,也说我们出去了。”

  闻人杰笑道:“是!二位放心好了,在这儿落脚,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的,而且房中的卧具太简陋,也不是为二位准备的,掀开铺板,下面另有一间密室,才是供二位休息之用,二位如果要出去不想惊动人,也可以从下面的密道离开,那儿通向隔街的一座小社公祠,祠中只有一个火工老道姓胡,是个很靠得住的人,只请二位将去向告诉他一声,以便急要时,可以找得到二位。”

  司马青大喜道:“这个设计太好了,我正愁有时要办点事不方便。”

  “司马兄上这儿来驻脚,自然要为兄台设想周到一点,再见了!二位大喜的消息……”

  上官红笑着道:“自己的朋友就告诉他们好了,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那就太好了,等着喝二位喜酒的人不知有多少,现在虽因情势不合其时,喜酒是喝不成了,但是这个喜讯让关心二位的人知道了,也好为二位高兴一下。”

  他这下子倒是真的走了。

  上官红才掩上门,撩起炕上的席子,翻开铺板,果然有一道阶梯下去,下面是一间布置得很精美的卧室,她再把两人的马包也拿了下来,掩好了盖板,望着那点上的红罩马灯,娇羞地道:“青哥,这就是我们的洞房了。”

  司马青望着她,颇为不解地道:“小红,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上官红脸色一庄道:“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我知道卫铁民对我还没有死心,让那个消息传出去,他好死心塌地了;第二个原因就是我希望真正地成为你的妻子。”

  “那也不必这么草草呀,我们已经说好了,难道你还怕我会变卦不成?”

  “我不是怕,我知道你也不是那种人,可是我怕卫天风,今天在酒楼上,我才了解到他势力的雄厚,更了解到他的厉害,爹告诉我,在长辛店我可以找到一些帮助我的人,可是我来到后,除了镇远镖局外,似乎再也没有第二家朋友了,赵伯伯固然是一番盛情,但我不想连累他,因此今后我们要孤军奋斗了。”

  “这原是在我的意料中,我也告诉过你了。”

  “是的,我并不会为此而气馁,但是我怕我们随时随地都会有杀身之危,死,我并不在乎,只是我不愿意这么孤单单的死去,一个女人的一生并不在江湖,为人妇,为人母,才是女人的本份,为人母?太遥远了,我不敢奢望,至少我可以尽到为人妇的责任。”

  她殷勤地整好了床铺,便推着司马青上了床,为他除去了靴子,放下了帐子,司马青含笑地由她摆布,而且在帐子里笑道:“洞房之夕,都是新娘子在床上等新郎的。”

  “我这个新娘子不同。”

  帐帘一掀,倒把司马青吓了一大跳,因为上官红已经除去了衣服,赤裸裸地站在他面前,手中擎着那盏灯。

  “小红,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红把灯举向一侧,照着自己的左臂:“青哥,你看清楚了,这是守宫砂,是我从小就点上去的,你一定要验明了我才上床。”

  她的声音很冷静,但是她擎灯的那只手却在发抖,这证明她的冷静都是装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