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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玉盟》金玉盟(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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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问题来了,卫天风并没有公开发帖子给北地武林朋友说要在京师重开武林盟,一些较有头脸或较具实力的武林世家及门派都没有来,天风居只是由尤青雄与吴海狮两人出面开张营业,他们得到的通知是卫天风的计划先在京师做出点样子,使得那些世家门派自动前来表示态度,所以不公开发帖子,但是对他们这些人却认为知己兄弟。

  因此希望他们前往捧捧场,每人都是接到的口头通知,初时他们还沾沾自喜,以为卫天风果真看得起他们。

  来了之后,看看情势,一个个暗中叫苦,因为卫天风可能根本不出面,由着尤青雄与吴海狮去出头,纵然天风居叫人给拆了,对卫天风却没多大损失,反而振振有词,说司马青与上官红仗势欺人,搅和了他兄弟的生意买卖,争取到武林道的同情。

  苦就苦在他们这些人,替卫天风卖命吧,实在犯不上,袖手不理,又得罪了卫天风,再说他们真的出了手,也不见得能压倒对方,赔上一条命固然冤枉,被打个脸青鼻子肿更苦,到处见不得人,两面不讨好。

  所以尽管盛筵放在面前,谁都没心情吃,水娘子一再催促,他们都说等一下,等一下,等卫堡主来了再吃。

  他们并不知道卫天风去接十大天魔,还是等入了席,连做第二主人的尤青雄与吴海狮都不见了,他们更没心情,一再催问,水娘子才略透口风。

  当时这个消息确是使他们一振,但是久候不至,他们的心事更重了,幸好,水娘子没骗人,卫天风终于来了,而且把遁世多年的十大天魔拖了来,大家才安了心,他们昧着良知,投向卫家,这投机的一注总算没押空。

  心情一开,胃口也开了,喧笑声中,大家都开怀畅饮,出道较晚的也开始向年岁高的打听十大天魔的武功、事迹,知道了他们过去的赫赫声势,大家又都增加了一分信心,对明天的事更乐观了。

  更至于有人开始夸说自己的眼光准,早就知道卫天风必然成为北地武林的领袖,抢先一步交纳,等到卫天风正式成为武林盟主后,自己也可以扬眉吐气一番,给某些人一点颜色看看。

  说这种话的人,多半是些二流江湖人,小有名气,却又在一些声势较大的武林世家那儿受过气,而这些世家目前对卫天风似乎还没有表示出精诚合作的诚意。

  再者是一些在京师开设着中等镖局的镖师,他们过去的名气不够响亮,面子也不够大,常受几家大镖局的压着,更显得兴奋了。

  因为京师最大的几家镖局,银枪邱广超的双义镖局,由于邱广超态度不明,而镇远镖局的赵振纲则明白地表示了不接受卫天风的合作,卫天风想必会对这些人有所行动,只要他们在京师无法立足,以后那些大笔的生意就会转过来了。

  每个人都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酒足饭饱,天风居的手面很大,规模也大,登门能占上一席的客人都有住所,大家都不必回去,以便明天上午再参加开张的庆典。

  夜深了,天风居中招待的人员引导他们到客房休息,端茶送水,十分殷勤,几百个客人,招呼得十分周到,这使大家对卫天风的气派又添了一番认识,他们都知道,这广厦毗连的一大片屋子,将是北五省武林一个新的圣地,这近千间的客舍,以后将招待着千百的各地武林名家,江湖豪客,这次算是叨光,以后是否还有资格进居为座上客还不知道,无论如何,今天能在这儿住上一夜,对自己的声望名气,都将大大的增加了。

  这一夜很多人都有着一个好梦,因此这一夜很容易过。天亮后,每个人都刻意修饰了一番,然后被引到昨夜聚饮的酒楼去。

  旧时的四海春招牌早已摘下了,新制的大金漆牌匾正在鞭炮声中挂上去,而且主人的面子还真够大,除了天风居本身的那块新牌区外,更还有许多达客贵显致送的牌匾,各按身分的高低,分别悬在酒楼茶房等显眼的地方。

  桌椅都擦洗得干干净净,地上也擦得雪亮。尤青雄与吴海狮穿了新衣服在接受着客人的道贺,贺客的声音不绝,然后由穿戴整齐的伙计们招呼客人入座。

  楼下是敞座,楼上是花厅,较为有身分的人都被邀上了花厅,这时候那些被安排在敞座上的人,才意会到自己本身的悲哀。

  因为今天是新开张第一天,一切都是免费招待的,但是为了避免让一些不相干的附近居民也赶来凑热闹,所以必须把座位占了。

  当接待人员一再地向那些登门的客人们抱歉,指指他们所坐的位子,他们才有着屈辱之感。

  卫天风巴巴的把他们邀来,只是为了这个用途,并不是特别看重他们。

  更难堪的是昨夜还在吹嘘的几个二流镖客,今天仍被安排在敞座,而在他们中被贬得一文不值的广和镖局主人、银枪邱广超老英雄带着一批中立的镖师们来到时,却被客客气气地迎上了花厅,甚至于跟卫天风格格不入,公开站在反对立场的镇远镖局主人赵振纲,引着他局中的镖师来到时,也被接上了花厅。

  这使他们意味到一件事,不管他们如何地讨好,在江湖行中,身分、地位、名气、武功,才是受尊重的条件,像他们这种小人物,始终是不会彼人放在眼里的。

  有些人有自知之明,忍气吞声地认了;也有些人愤然地表示不平,态度上已经显得不耐烦了。

  尤其是通原镖局的镖头胡大通,他是局主胡开原的侄子,就是叔侄俩主持着那家镖局,他的叔叔叨长一辈,总算是在花厅上挨着一席,他老兄却被安插在楼下,起先倒还无所谓,因为同一桌还有一些人,跟他差不多的身分。

  但是当邱广超跟赵振纲的两拨人被接上了花厅,他就火了,吧的一声,将送来的茶碗重重地摔在地上。

  这个举动使得很多人都为之一怔,水娘子像一阵风似的卷了过来,满脸笑容道:“哟,胡兄弟,怎么了,是伙计们得罪了你了,担待点,今儿新开张,客人太多,招呼不周,嫂子给你陪罪。”

  亲手又送了一杯茶上来,胡大通倒是不好意思再发脾气了,但是又有点不甘心,愤愤地道:“水娘子,不,尤大嫂,不是兄弟栽不识抬举,而是贵号的安排使人太难堪,刚才邱老儿、赵振纲他们都上了花厅,兄弟没说话,他们是一局之主,可是他们带来的人,跟兄弟一样都是镖头,甚至于还有一两个是趟子手,居然也上了楼,难道兄弟连他们都不如了。”

  胡大通直接发作,其余那些不开口的心中也一样的窝囊,所以都把眼睛望着水娘子。

  水娘子却盈然一笑,用手按在他的肩上,细声道:“胡兄弟,敢情是为着这个生气呀,那你可错会了卫大哥的意思了,他是把你当自己人,委屈你在这儿,是要你帮着招呼着点儿,正是特别看重你们各位。”

  胡大通一怔道:“这还叫特别看重?”

  水娘子一笑道:“可不是,赵振纲他们上了楼,可不是特别看得起他,而是把他们分开,至于这个楼下,正是咱们招呼正主儿的地方。几天前在长辛店社公祠前那一场戏,你瞧见了,司马青跟上官红说过他们准来,那边的两排桌子就是给他们留出来的。胡兄弟、赵振纲虽然是个总镖头,但是论名气,不会比司马青跟上官红大吧,卫大哥把他们跟各位座儿设在一起,这不是特别瞧得起各位吗?”

  她用手一指,果然有十几张大圆桌排成两列,都靠着两边摆着,跟他们这边隔着一条过道对立,全都空着。

  水娘子笑笑道:“花厅上敌友不分,只有这楼座下才是壁垒分明,胡兄弟,卫大哥要不把你们当自己人,会让你们在这儿吗?他要我告诉你们一声的,我一忙就忘了,你就包涵着点吧。”

  拍拍肩膀,她又像朵花似的走了,留下一股香风,熏得胡大通醉陶陶的,火气早就没有了,而且突然觉得自己重要起来,可是桌上别的人却没有这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