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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箫》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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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

  还未到正午,林保已恭候在大门外。

  林天方跟他说过,正午前后新娘子就会来到百家集。他虽然并不赞成这头亲事,也并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只是一个下人。

  一切已打点妥当,集外亦已派人迎接,他还要做的,只是恭候在这里。

  风很急。

  他已感到风中的寒意,腰背不由的佝偻起来,他的目光依然灵活,却并不在远处,只落在门庭附近。

  门庭冷落,虽然是一派办喜事的模样,也不泛欢乐的气氛,还是难掩那一份箫条。

  想到昔日的荣华,林保不由得叹息。

  门外也有一声叹息。

  林保应声回头,就看到一个黑衣人。

  黑衣人黑巾蒙面,只露出一双眼睛,头向下,目光亦落在地上。

  林保立时省起林天智的说话。

  黑衣人就在阶前停下,果是找林家来的。

  在他的腰间,斜插着一管黑箫。

  看到那管黑箫,林保的目光不觉转向黑衣人的右手,他记得林天智说过,黑衣人的右手没有尾指,他却连一双手指也没有看到。

  黑衣人的右手藏在袖内,只露出一双左手,那双左手捏着一封信。

  林保目光转落在信上,脱口道:“你是那一位?”

  黑衣人没有抬头,也没有回答,却问道:“林天方可在?”嘶哑的嗓子,没有高低的语声,听来说不出的悸闷。

  林保勉强压抑住那种想吐的感觉,道:“大少爷在家,有什么事情广“将这封信交给他!”黑衣人左手一送,那封信自他手中冉冉飞出!

  林保下意识伸手去接,那封信竟就恰好落在他的手中!

  他的目光随而落在信封上。

  信封上五个字林天方亲拆。

  素白的信封,殷红的字,淡淡飘浮着腥味,竟是用血写的!

  林保惶然抬首,道:“你……”一个你字出口,林保便彷佛给人扼住的咽喉!

  黑衣人赫然已不知所踪!

  林保张目四顾,一种莫名的恐怖猛袭上心头,捧着那封信,跌跌撞撞的怆惶奔入庭院!

  他走的匆忙,冷不防一个人正从那边花径转出!

  乔康刚转出花径,林保就撞入他怀中!

  蓬一声,两个人变做滚地葫芦!

  林保猛一声怪叫,挣扎着站起身子。

  乔康也不慢,爬起身,瞪着林保道:“什么事这样匆忙?”

  林保这才看清楚那是林老夫人的兄长乔康,喘着气道:“黑衣人来了!”

  乔康诧异道:“那个黑衣人?”

  林保道:“茶寮那老婆子所见的……”

  “人呢?”

  “一眨眼就不见了,只留下这封信!”

  乔康接信在手,细看之下,变色道:“这信封上的字好像用血写的!”

  林保点头道:“我看就是了。”

  乔康道:“还有谁知道这件事?”

  林保道:“只是我知道。”

  乔康沉吟道:“今日是天方大喜的日子,这件事我看最好还是不要传开去,老夫人方面也是,免得她担心。”

  “大少爷那边?”

  “你我这就将信带给他,看到底什么回事,好得有一个防备。”乔康转问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林保道:“应该还在听涛院。”

  听涛院听的不是海涛,也不是松涛,是竹涛。

  院子在庄院后面,除了与庄院后堂相接的一面例外,其他的三面,短墙外就是竹林。

  风吹竹动,一片涛声,这地方虽不能称得上人间仙境,总算得是清幽脱俗。

  院子的当中,一座小小的楼台,窗明几净,一尘不染。

  小楼的四面,甚至与后堂相连的那一条花径同样洒扫干净。

  要一个地方保持这样并不容易,所以没有必要,林天方并不欢迎他人进入听涛院,很多事情他都宁可自己动手。

  今日是无可奈何。

  他还未懂得如何布置新房。

  好在林家的婢仆都知道他有这种洁癖,一切都巳很小心。

  新房经已布置妥当,听涛院现在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并不太在乎,他早已习惯了孤独。

  他背负双手,独立在阶前,静听着那一阵又一阵的竹涛,一面的得色。

  今日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也许就因为是他的大喜日子。

  乔康林保也就在这个时候到来。

  林天方居然一反常态,没有皱起眉头。

  甚至接信在手,他的神色也并无异样。

  他缓缓的撕开封口,抽出信笺踱了出去。

  乔康林保亦步亦趋,只想一看信笺内容。

  一个字他们也没有看到,却看到林天方的一双手突然颤抖起来。

  那双手颤抖着随即将信折好,放回封内。

  信上写的似乎并不多。

  乔康忍不住问:“天方,到底什么事?”

  “没有什么事。”林天方应声将信放入怀中,徐徐转过身来。

  他的面色已不是方才那样,变得很难看。

  乔康林保干瞪着眼睛,也不知应该怎样。

  林天方望了他们一眼,面上勉强挤出笑容,转问道:“耿家的人到了没有。”

  乔康林保不禁一怔。

  林天方迳自道:“还未到么?”

  “是。”林保呐呐应道:“少爷你……”

  林天方截口道:“我这儿很妥当,你出去给我小心看,耿家的车子一到便给我通知。”

  吩咐了这两句,林天方又背转过身踱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