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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溪大全集》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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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北溪大全集卷二十

宋 陈淳 撰

解义

视箴解

心兮本虚

心之爲体其中洞然本无一物只纯是理而已然理亦未尝有形状也

应物无迹

心虚灵知觉事物才触即动而应无踪迹之可寻捉处

操之有要视爲之则

人之接物视最爲先即此处而操存之庶乎得其要而有一定之凖

蔽交於前

蔽指物欲之私而言

其中则迁

中指心之体而言即天理之谓也物欲之蔽接於前则心体逐之而去矣

制之於外以安其内

物欲克去於外则无以侵挠吾内而天理寜定矣

克己复礼

上以一节言此以全体言

久而诚矣

诚者真实无妄之理也克复工夫真积力久则私欲净尽彻表里一於诚纯是天理之流行而无非仁矣听箴解

人有秉彞本乎天性

人均执此常道而生其原於天之所赋而人受之以爲性者也

知诱物化

知指形气之感而言物欲至而知觉萌遂为之引去矣化则与之相忘如一而无彼我之间也

遂亡其正

正以理言至是则天理俱?而无复存矣

卓彼先觉

悟此理之全而体之者

知止有定

事事物物各有所当止之处即理之当然者是也能一一知其然则此心明彻於日用应接皆有定理不爲之诱而化矣

闲邪存诚

邪者物欲之私诚者天理之实闲外邪不使之入则所存於心者彻表里一於诚纯是天理之流行而仁矣

非礼勿听

总结之

言箴解

人心之动因言以宣

一念之动於中或善或恶必由言以声之而後见於外

发禁躁妄

疾而动曰躁虚而乱曰妄人之爲言大概不出此二者皆人欲之所爲也故必禁之

内斯静专

静安专一皆天理之所存也外不躁则内静外不妄则内专此二句爲一篇之关要处

矧是枢机

门之辟阖所系在枢弩之张弛所系在机人心之动有善恶由言以宣之而後见於外是亦人之枢机也

兴戎出好

言非礼则有躁妄而起争言以礼则无躁妄而生爱

吉凶荣辱惟其所召

兴戎则凶而辱出好则吉而荣

伤易则诞

易者轻快之谓躁则伤於易诞者欺诳之谓而易中之病也

伤烦则支

烦者多数之谓妄则伤於烦支犹木之枝从身之旁而逆出者乃烦中之失也

已肆物忤

伤易而诞则无有成法在已者肆而与物忤矣内何复静之云

出悖来违

伤烦而支则不合正理所出者悖而来亦违矣内何专之云

非法不道

法谓先王之格言

钦哉训辞

钦谓敬谨其出而无躁妄也

动箴解

哲人知几

几者善恶欲动而未形之间其兆甚微哲人心通理明能烛於其先

诚之於思

於一念微动而未形之间便已知觉而实之无妄则天理之本然者流行无壅矣

志士厉行

见於所行之谓行志士激厉能勇於有行

守之於爲

爲事动之已着者也至此方知觉而守之不放则事亦中理而无过举矣

顺理则裕从欲惟危

结上文二者之动虽微显不同然循天理之公则皆无馁於中故裕逐人欲之私则易陷於下故危此正舜跖二路之所由分其发轫之始尤不可以不谨之也

造次克念

虽急遽苟且之时亦必诚之于思则其涵养之功密矣

战兢自持

常恐惧戒谨守之於爲则其操存之力笃矣

习与性成

习惯如自然则莫非天理之流行而仁熟矣

圣贤同归

自贤入圣同一归宿即其止於至善之地者也敬斋箴解

正其衣冠尊其瞻视

谓早起时主敬

潜心以居对越上帝

谓未有事静坐时主敬

足容必重手容必恭择地而蹈折旋蚁封

谓有所举动时主敬

出门如宾

谓近接物时主敬

承事如祭

谓已应事时主敬

战战兢兢罔敢或易

战战谓恐惧如敬於见宾之貌兢兢谓戒谨如敬於奉祭之貌

守口如瓶

谓欲有言时主敬无妄泄也

防意如城

谓欲有意时主敬无轻动也

洞洞属属毋敢或轻

洞洞谓质慤敬於言之貌属属谓专一敬於意之貌

不东以西不南以北当事而存靡他其适

谓心方对事时主敬无别走作也

勿贰以二勿参以三惟心惟一万变是监

谓心既寓事时主敬只专在一事上也

从事於斯是曰持敬动静无违表里交正

谓动而应事时主乎敬则外正矣静而无事时主乎敬则内正矣

须臾有间私欲万端

须臾以时言谓少刻有间断不敬则大病从此萌蘖而私欲乘隙丛生矣

不火而热

谓此心方炽於物欲之境恶念狂燥不可制其热有甚於火也

不冰而寒

谓此心既沉於物欲之下善端凝涸无复萌其寒有甚於冰也

毫厘有差天壤易处

毫厘以事言谓纎微有差失不敬则大缪从此胚胎而俯仰戴履变乱矣

三纲既沦

三纲见白虎通君爲臣纲父爲子纲夫爲妻纲谓一快巳欲而不复知有人道之大经也

九法亦斁

九法即洪范九畴谓一便已私而不复顾先王之大法矣

於乎小子念哉敬哉

谓主敬之功爲甚密当常存诸念而自力也

墨卿司戒敢告灵台

谓不敬之害爲甚大当常切诸心而致警也

辨论

程吕言仁之辨

程子曰医书以手足痿痹爲不仁主意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爲一体莫非己也认得爲己何所不至若不属己应莫非己句自与己不相干应认得爲己句如手足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应何所不至句故博施济衆乃圣人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己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主意

吕氏克己铭曰凡厥有生均气同体主意胡爲不仁我则有已主意立己与物私爲町畦详言己意胜心有已横生扰扰不齐大人存诚心见帝则初无骄吝即有己意谓吝则守已太固不能与物同体骄则好胜於己不肯与物同体作我蟊贼志以爲帅气爲卒徒奉辞于天谁敢侮予方其未克窘我室庐妇姑勃豀已与物敌安取厥余已既克之皇皇四达无已了洞然八荒皆在我闼至此则同作一体矣孰曰天下不归吾仁痒疴疾痛皆切吾身同作一体内事一日至之莫非吾事颜何人哉希之则是克己工夫未肯加吝骄有已封闭缩如蜗试於清夜深思省此空想像时剖破藩篱即大家即八荒在我闼意

此二段大概甚相似而实不同盖程子主意以天理周流无间者爲仁若手足痿痹则爲不仁吕氏主意以与物同体处爲仁若有已则爲不仁惟其大纲所主既异故其词语曲折往往不能相合如程子所谓万物爲一体者只是言其理之一尔吕氏则实欲以己与物混同作一个体程子视物若属於己之切必推吾之所欲者流行贯注於物吕氏则欲以已就於物而合之必与之大同而无彼我之间吕氏所谓痒痾疾痛皆切吾身者亦即是程子认得爲巳何所不至之意但程子认得爲己相关之切则施之无所不贯故其归宿在下面已欲立达而立达人皆是天理流行之实事吕氏克去有已不与物立敌则天下各归吾仁中方相关如此之切然其实天下岂能皆归吾仁中不过只是空想像个仁中大抵气象如此尔是岂孔颜当日授受精微之本旨哉然则程子於仁体立而用行在我者有所统摄而仁在内吕氏於仁不免有兼爱之蔽在我者皆无所统摄而仁在外所谓差之毫厘则缪以千里者也

张吕言仁之辨

或曰吕氏克己铭岂非张子西铭之意乎曰吕氏之说盖本张子之意而差者也西铭之书明道以爲乃仁之体此亦只是言其理之一而已矣盖人物并生於天地之间父乾母坤同得天地之塞以爲体同得天地之帅以爲性此其理固一也而君臣民物亲疎贵贱之有等则其分未尝不殊也故君子处乎中者必遏人欲循天理存心养性不愧屋漏以立其本然後流行是理而充之天下推吾亲亲以仁民爱物以吾之长长者及人之长以吾之幼幼者及人之幼使天下疲癃残疾惸独鳏寡皆莫不各有以遂其分焉是虽天下一家中国一人而一统之中自有万殊而不流於兼爱之蔽虽人各亲其亲各子其子而万殊之中莫非一贯而不牿於爲我之私此西铭之大旨也是固所以爲仁之体而义之用存焉故伊川以爲明理一而分殊可谓一言以蔽之矣右吕氏者以与物同体处爲仁必克去有己不与物立敌直以己与物实混同作一个体只於清夜一思省之间便剖破藩篱作一大家洞然八荒皆在我闼混天下同归吾仁中既无差等之辨又无天理周流之实其爲仁工夫盖甚疎阔於我殊无主宰是岂西铭之旨哉吕氏亲炙张子而其差若是然则见理不可以不真而立言不可以不谨也

北溪大全集卷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