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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川集[四库本]》卷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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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临川文集卷六十二   宋 王安石 撰论议

郊宗议

答圣问赓歌事

看详杂议

详定十二事议

郊宗议【伏奉圣问撰议缴进】

问郊祀后稷以配天宗祀文王於明堂以配上帝二者皆配天也或於郊之圜丘或於国之明堂或以冬之日至或以季秋之月或以祖或以祢或曰配天或曰配上帝其义何也对曰天道升降於四时其降也与人道交其升也与人道辨冬日上天与人道辨之时也先王於是乎以天道事之秋则犹未辨乎人也先王於是乎以人道事之以天道事之则宜远人宜以自然故於郊於圜丘以人道事之则宜近人宜以人为故於国於明堂始而生之者天道也成而终之者人道也冬之日至始而生之之时也季秋之月成而终之之时也故以天道事之则以冬之日至以人道事之则以季秋之月远而尊者天道也迩而亲者人道也祖远而尊故以天道事之则配以祖祢迩而亲故以人道事之则配以祢郊天祀之大者也徧於天之羣神故曰以配天明堂则弗徧也故曰以配上帝而已夫天与人异道也天神以人事之何也曰所谓天者果异於人耶所谓人者果异於天耶故先王之於人鬼也或以天道事之萧合稷黍臭阳逹於墙屋者以天道事之也呜呼天人之不相异非知神之所为其孰能与於此此礼也尚矣孔子何以独称周公曰严父配天者以得天为盛天自民视听者也所谓得天得民而已矣自生民以来能继父之志能述父之事而得四海之驩心以事其父未有盛於周公者也

答圣问赓歌事

臣闻叙有典秩有礼命有德讨有罪皆天命也人君能勑正则治不能勑正则乱所以勑之不可以无其为一也然为於可为之时则治为於不可为之时则乱故人君不可以不知时时有难易事有大细为难当於其易为大当於其细机者事细而易为之时也故人君不可以不知几帝庸作歌曰勑天之命惟时惟几此之谓也人君虽知此然贤臣不心悦而服从则不能兴事造业而熙百工乃歌曰股肱喜哉元首起哉百工熙哉此之谓也夫欲股肱之喜盖有其道矣盖人君率其臣作而兴事在明乎善而已明乎善在所为法以示人者当所为法以示人者当乃股肱之所以喜也股肱喜而事功成事功成而能屡省以不怠废此又股肱之所以喜也为是者在钦而已矣臯陶拜手稽首扬言曰念哉率作兴事愼乃宪钦哉屡省乃成钦哉此之谓也盖宪者为法以示人之谓也所为法以示人者当率法愼为能然钦愼而不明乎善亦何能济故人君者以明乎善为难苟明乎善矣则人臣孰敢为不善人臣无敢为不善事其有不治者乎乃赓载歌曰元首明哉股肱良哉庶事康哉此之谓也人君不务近其人论先王之道以自明而苟欲以耳日所见闻总天下万事而断之以私智则人臣皆将归事於其君而不任其责淫辞邪说并至而人君听断不知所出此事之所堕也又歌曰元首丛脞哉股肱惰哉万事堕哉此之谓也然则人君欲股肱良而庶事康不在乎他在明乎善而已明乎善不可以责诸人也伏惟天锡陛下以尧舜之材自秦汉以来欲治之主固未有能髣髴者然百工未熙庶事未康者殆所谓近其人论先王之道以自明者尚有所缺而非可以他求也臣昨日蒙德音喻及尚书赓歌之事而愚憧仓卒言不及究故敢复具所闻以献伏惟圣心加察幸甚

看详杂议

臣今月二日至中书曾公亮传圣旨以杂议一卷付臣看详臣谨具条奏如後

议曰官有定员则进趣虽多不能为滥宜定台省监寺之员须有阙然後用

臣某曰今之台省监寺之官虽名曰职事官而实非前代之所谓职事官而与前代刺史等所带检校官无以异前代检校官之类亦不能定员待有阙然後拟前代所谓职事官即今所谓差遣是也今之差遣固已有定员须有阙然後用人矣若欲令今所谓职事官亦有定员则今职事官以差遣员数校之几至两倍而有功有考当陟者又未有以御之欲有定员所谓可言而不可行者也

议曰内外之官正其名称出则正刺史县令之名入则还台省之名

臣某曰前代有勲官有散官有检校官有职事官勲官散官当其有罪则皆得议请减而应免官则又可以当官而检校官与今行守之官无异故朝廷与夺皆足以为人荣辱利害今散官勲官检校官既不足以为人荣辱利害为人荣辱利害者唯有职事官与差遣而已今若令内外官正其名称出则正刺史县令之名入则还台省之名则是丞郎知州谓之刺史京朝官知州亦谓之刺史不知职事官之贵贱何以别乎又其禄秩位次不知当复如何若同之则理不可行若不同则与未名之时又何以异臣以为今州郡长吏谓之知州非不正名所领职事官乃与前代刺史等带检校官无异何伤於正名而欲改之乎且汉以丞相史刺察州郡谓之刺史今欲名州郡长吏为刺史则何得谓之正名

议曰罢官而止俸

臣某曰文王治岐仕者世禄武王克商庶士倍禄盖人主於士大夫能饶之以财然後可责之以亷耻方今士大夫所以鲜亷寡耻其原亦多出於禄赐不足又以官多员少之故大抵罢官数年而後复得一官若罢官而止俸恐士大夫愈困穷而无亷耻士大夫无亷耻最人主所当忧且邦财费省之大原乃不在此议者但知引据唐事乃不知唐时官人俸厚故罢为前资未至困乏今官人俸薄则与唐时事不得同且不吝於与人以官而欲吝於与官以禄非计之得也

议曰以厘务实日并为三年以叙磨勘之法以符考绩之义

臣某曰今欲以厘务实日并为三年以叙磨勘之法窃以为不厘务者非人情之所欲也厘务者非人情之所苦也今等之无功而厘务则计日得迁等之无罪而不厘务则不得计日而迁恐未足以符考绩之义而适足以致不均之怨也且黜陟之法务在沮劝罪功不知立法如此有何沮劝

议曰置兵部审官院

臣某曰崇班以上置兵部审官院此恐可议而行然崇班以上差遣尽付之兵部则不可行当约文字之法相度所任轻重缓急有付之审官者有属之枢密者至於磨勘则官视卿监以下皆付之兵部审官可也

议曰置兵部流内铨以代三班及置南曹

臣某曰三班院无以异於兵部流内铨何必以代三班乎今三班自无阙事而又增置南曹则非省官之意议曰废江淮荆浙发运使

臣某曰江淮荆浙发运使尝废矣未几复置者以不可废故也盖发运使废则其本司职事必令淮南转运使领之淮南转运所总州军已多地里已远而发运使据六路之会以应接转输及他制置事亦不少但以淮南转运使领发运则发运一司事多壅废此盖其所以废而复置也臣比见许元为发运使时诸路有岁歉米贵则令输钱以当年额而为之就米贱路分籴之以足年额诸路年额易办而发运司所收钱米常以有余或以其余借助诸路阙乏其所制置利便多如此类要在拣择能吏以为发运而已废之不为便也

议曰废都水监

臣某曰都水监亦恐不可废今议者以谓比三司判官主领之时事日烦费日广举天下之役其半在於河渠堤埽故欲废之此臣之所未喻也朝廷以为天下水利领於三司则三司事丛不得专意而河渠堤埽之类有当经治而力不暇给故别置都水监此所谓修废官也官修则事举事举则虽烦何伤财费则利兴利兴则虽费何害且所谓举天下之役半在於河渠堤埽者以为不当役而役之乎以为当役而役之乎以为不当役而役之则但当察官吏之不才而不当废监以为当役而役之则役虽多是乃因置监故吏得修其职而无废事也何可以废监乎且今水土之利患在置官不多而不患其冗也

议曰合三部句院

臣某曰三部句院臣未知其详然恐由近岁三司帐籍钩考之法大坏而不举故三司句院有事简处若不然则此三部句院理不可合

议曰提举百司不当用内制但用如张师顔者

臣某曰提举百司多用内制而今患其与三司并行指挥库务异同难禀臣以为唯权均体敌乃可以相检制事有异同则理有枉直近在阙门之外则非理皆得上闻库务官司亦何嫌於难禀今若只用如张师顔者一人与三司表里纲纪细务则恐与三司权不均体不敌虽足以纲纪细务而三司措置百司失理莫能与之抗议今使内制一人总其权以敌三司又使如张师顔者一人躬亲点检细事小既足以究察诸司奸弊大又足以检制三司如此处置未为失也若以为费而当省则提举百司於内制但为兼职废之何所省乎

议曰废宫观使副都监

臣某曰宫观置使提举都监诚为冗散然今所置但为兼职其有特置则朝廷礼当尊宠而不以职事责之者也废与置其为利害亦不多若议冗费则宫观之类自有可议非但置使提举都监为可省也

议曰外则并郡县

臣某曰中国受命至今百余年无大兵革生齿之衆盖自秦汉以来莫及臣所见东南州县大抵患在户口衆而官少不足以治之臣尝奉使河北疑其所置州县太多如雄莫二州相去才二十余里闻如此者甚衆其民徭役固多财力雕弊恐亦因此然臣不深知其利害不敢有言

议曰诏执事之臣下逮有司俾行审官铨选之职稍稍寛假使时有简拔

臣某曰今朝廷使监司守倅及知杂以上各以所知同罪荐举人材然尚患其所举不如举状今若令有司行审官铨选之职时有简拔臣恐以一二人之耳目不足以尽天下之材而所简拔不足以塞士大夫之非议又其所任或不免交私则於时政徒有所损而已

议曰择判司簿尉三考四考有两纸三纸举状者引对给笔札条为治目不拘文辞咸以事对命官考验有理趣者除县令三考绩效有闻委提刑转运上其实状除京官再入两任知县如政绩显白与减一任通判便除知州

臣某曰议者以为近世县令最卑有出身三考无出身四考不问其人材如何但非赃犯则以次而授焉甚非重民安本之谊臣以为今有出身三考无出身四考皆有三人举主乃得为县令非不问其人材如何而特以次授也盖近岁朝廷举令之法最善故近岁县令亦稍胜於往时但朝廷诱养之道未纯督察之方未尽大抵人才难得非特县令乏人今议者欲择判司簿尉三考四考有两纸三纸举状者引对欲除以为令则与举令之法无甚异也若欲以笔札条对求治民之材臣恐不必得治材之实但得能文辞谈说者尔又以为绩效有闻则提刑转运上其实状即除京官若令提刑转运举者至於五人而後与转京官则得转京官者少若但要提刑转运举状不必五人而後转则如此选擢之人何以知其贤於举令而遽优异之如此又以为两任知县政绩显白与减一任通判便除知州不知政绩如何而可以谓之显白若有殊尤可赏则朝廷自当选擢及有升任指挥若不足以致选擢及升任指挥则其政绩不为甚异政绩无甚异而更不用关陞之法便减一任通判与除知州臣恐入知州者愈冗而所除又未必贤右臣所闻浅陋不足以知治体谨具条奏并元降杂议封上取进止

详定十二事议

起居舍人司马光起请旧官九品之外别分职任差遣为十二等以进退羣臣十二等之制宰相第一两府第二两制以上第三三司副使知杂御史第四三司判官转运使第五提点刑狱第六知州第七通判第八知县第九幕职第十令録第十一判司簿尉第十二其余文武职任差遣并以此比类为十二等若上等有阙则於次之中择才以补之奉圣旨两制详定闻奏王珪等详定司马光起请难尽施行外致治之要在任官之久欲乞知州令满三年为一任通判人缘审官院见今员多阙少候将来差遣得行亦别取指挥知县人今後初入者并满六周年方入通判仍乞下审官详定条约闻奏者臣愚以谓司马光十二等之说王珪等既以为难行而珪等所议知州三年为一任知县六年方入通判亦无补於官人失得之数朝廷必欲大修法度甄序人材则以至诚恻怛求治之心博延天下论议之士而与之反复必有至当之论可施於当世凡区区变更而终无补於事实者臣愚窃恐皆不足为

临川文集卷六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