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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六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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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六十一

济北文粹六     宋 晁补之 撰五代史杂论

李克用几危者数

李克用追黄巢於宛朐不及而还过汴休军封禅寺朱全忠飨克用於上源驿克用醉卧伏发郭景铢灭烛以水醒面而告以难随电光缒尉氏门出还军中天复元年全忠大举击晋晋人大惧会天大雨霖梁军多疾解去二年梁军遂围太原克用大惧谋出奔云州又欲奔匈奴而梁军大疫解去

右新史唐纪第四卷全忠所忌惟克用几危者数矣而卒免既而李氏果代朱氏岂非天耶

李克用为燕出兵

乾寜元年冬李克用攻幽州李匡俦弃城走追至景城见杀以刘仁恭为留後四年仁恭叛晋克用以兵五万击仁恭战於安塞克用大败天复六年梁攻燕沧州燕王仁恭来乞师克用恨仁恭反覆欲不许其子存朂谏曰此吾复振之时也今天下之势归梁者十七八强如赵魏中山无不听命是自河以北无为梁患者其所惮惟我与仁恭耳若燕晋合势非梁之福也夫为天下者不顾小怨且彼常困我而我急其难可因以德而怀之是谓一举而两得此不可失之机也克用以为然乃为燕出兵梁围乃解去

右新史唐纪第四卷庄宗之得天下此其机也人情快目前之忿而暗身後之利其察不察间不容髪惜其雄勇有远略如此至其得天下而为之殆今日不为明日计而蔽於所好权在近习国将颠而不知至身死人手为天下笑夫性习之相远不至於是将凡人之情困则忍而思深乐则不图後理固然哉

李嗣源劝庄宗入汴

李嗣源劝庄宗入汴嗣源以千骑先攻封丘门王瓒开门降庄宗後至见嗣源大喜手揽其衣以头触之曰天下与尔共之拜中书令

右新史唐纪第六卷自李克用力战伐与梁为敌国庄宗能继其业遂得天下斯亦难矣方庄宗之入汴梁固未灭也会其得意遽思与人其之唐社稷未立天下之定於我未可知而所以许嗣源者己极矣好胜尚气喜於意外一旦之获而不图後日无以复加之弊其亡非不幸也

太祖养嗣源为子明宗养从珂为子

明宗本蕃人太祖养以为子赐名嗣源庄宗遣嗣源讨赵在礼於魏军变遂入汴 废帝本姓王氏明宗掠得之养以为子名曰从珂愍帝以为北京留守遂据城反以兵入京师

右新史唐纪第六第七卷庄宗之入汴也嗣源先攻封丘门克之即拜中书令明宗之南也得从珂兵在後而军声大振即封潞王夫养非族类以为巳姓而用其功以取天下功高位迫而不知图之祸可胜言哉然庄宗始与梁战河上明宗功为多晚节溺於倡乐明宗取之其理固宜至明宗春秋己高从珂之势既迫大臣屡言忍而不断以贻後患为可惜也夫虽然明宗与从珂所以簒人而有之其迹略同而明宗於五代享国差久而从珂不旋踵而败则亦各才之分也

高祖德刘知远

明宗与梁人战德胜晋高祖马甲断梁兵几及刘知远以所乘马授之复取高祖马殿而还高祖德之愍帝出奔遇高祖于卫州知远遣勇士石敢侍高祖以虞变耶律德光送高祖至潞州临决指知远曰此都军甚操刺无大故勿弃之後徙知远领归德耻与杜重威同制杜门不出高祖怒欲罢其兵职赵莹以为不可遣和凝就第宣谕乃受命

右新史第十卷五代惟梁唐并立夹河百战而唐得之梁又内乱其失国固无可疑者晋取於唐汉取於晋周取於汉皆勲臣阻兵以危疑促祸推其草昧君臣之分未定而藉人之力以取大宝一人得之一人从而伺之至其己迫反为所取曾不旋踵悲夫德不足以相君臣又牵於旧恩以不早辩其失也尚谁咎哉故必有圣人出而後天下大定非数也理也

王檀招纳亡盗

王檀字仲美京兆人事梁为天平军节度使尝招纳亡盗居帐下帐下兵乱入杀檀

右新史第二十三卷古奸雄拥地阻兵招纳逋逃苟须其力以济者多矣檀事梁无贰且纳盗以为爪牙欤则恩不足怀威不足制而养虎自遗患可为世之奸豪戒也

王?裕立梁旗帜以解晋兵

王?裕琅邪人邢州孟迁降梁为晋所围太祖遣?裕以精兵百人疾驰晋围入邢州迟明立梁旗帜於城上晋人以为救兵至乃退巳而晋兵复来?裕不能支迁执?裕以降於晋见杀

右新史第二十三卷韩信用市人战所以能变化若神者其技惟不穷於拔旗立帜之间故也?裕以百人入晋围晋遽为解去亦奇矣得其一说而不知所以善其後至其复来安坐而受缚真儿戏哉

李茂贞犯京师

昭宗以宰相徐彦若镇凤翔李茂贞不奉诏昭宗以茂贞不逊不能忍以问宰相杜让能让能以为茂贞地大兵强而唐力未可以致讨凤翔又近京师易以自危而难於後悔昭宗怒曰吾不能孱孱坐受凌弱乃责让能治兵而以覃王嗣周为京西招讨使令下京师市人皆知其不可茂贞遂犯京师昭宗为杀两枢密赐让能死让能曰臣固先言之矣唯杀臣可以纾国难昭宗泣下沾襟

右新史第四十卷唐之衰也以六军之士不能当一镇其所繇来渐矣其患如大疽之着要害终溃而死而让能曰姑舍之以待其自溃而已夫岂无一朝之策徼幸於复全乎史称昭宗为人明隽初亦有志於兴复而外患巳成内无贤佐颇亦慨然思得非常之才而用匪其人徒以益乱夫国之将亡虽有天命然拱手而待灭亦良可惜矣

李克用请击李茂贞

茂贞与韩建王行瑜犯京师谋废昭宗立吉王保未果而李克用亦举兵茂贞惧乃杀宰相韦昭度等而去晋兵己破王行瑜请击茂贞昭宗诏罢晋军克用叹曰唐不诛茂贞忧未巳也

右新史第四十卷唐所以未即亡正以强藩自相持也使克用遂灭茂贞唐之亡更速云

庄宗斩张彦而入魏

梁末帝以魏军素骄难制乃分相澶卫三州建昭德军魏博贝仍为天雄军以贺德伦为节度使分牙兵之半入昭德効节军将张彦执德伦纵兵大掠末帝谕以诏书彦裂诏书抵於地乃迫德伦降晋德伦惶恐曰惟将军命乃奉书庄宗庄宗入魏德伦以彦逼己阴诉於庄宗庄宗斩彦於临清而後入徙德伦为大同军节度使右新史第四十四卷庄宗所以得入魏繇彦叛梁而降晋也其迫德伦以降晋於梁则负矣而宜无以得罪於晋也然而德伦诉之庄宗庄宗终以逼其长为不顺而斩彦彦死而魏人之心滋益服鸣呼庄宗可谓有君天下之度矣

张全义不欲掘梁太祖墓

张全义临濮人亡入黄巢贼中後事梁为魏王庄宗入汴自洛来朝泥首请罪改封齐王初庄宗欲掘梁太祖墓斵棺戮尸全义以谓仇敌今巳屠灭其家剖棺之戮非王者以大度示天下也庄宗以为然

右新史第四十五卷全义草贼耳其谏庄宗意虽德梁而为此说亦庶乎长者之言也

太祖以文珂代王守恩

王守恩为静难军节度使西京留守加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时周太祖以枢密使将白文珂等军西平三叛还过雒阳守恩以使相自处肩与出迎太祖怒即日以头子命文珂代守恩留守守恩方诣馆谒坐於客次以竢见而吏驰报新留守视事於府矣守恩大惊不知所为遂罢去奉朝请於京师

右新史第四十六卷周太祖虽时巳贵方将兵有功而守恩亦位高悍倨难制至以尺纸自外易留守顷刻而代而守恩束手从命上下帖息不敢有一言其取大位非一日之势也

刘处让为枢密使

唐制枢密使常以宦者为之自梁用敬翔李振至庄宗始用武臣而权重将相高祖时以宰相桑维翰李崧兼枢密使刘处让与宦者心不平之杨光远之讨范延光也以晋重兵在己掌握举动多骄恣其所求请高祖颇裁抑之处让言此非上意皆维翰崧等嫉公耳兵罢光远诉之高祖不得已罢维翰等以处让为枢密凡所陈述多不称旨处让丁母忧遂以其印付中书而废其职右新史第四十七卷刘处让传枢密使自唐以宦者为之内持权胁制人主其患非一日之故也庄宗改用武臣而安重诲之徒实制朝廷高宗夺以付宰相名实称矣虽其初宦者武臣不悦至为罢维翰等然卒废枢密使不畀近习握兵之人自此始可谓有远虑者也

高季兴朝京师

荆南高季兴初为汴州富人李让家僮梁祖奇其材开平中为荆南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唐庄宗时其下劝季兴入朝京师既归庄宗心悔遣之季兴曰吾行有二失来朝一失放还一失且主上百战以取河南对功臣夸手抄春秋又曰我於手指上得天下其自矜伐如此吾可无虑矣

右新史第六十九庄宗能嗣其先志复讐攘敌遂灭梁而有天下当此之时威震诸侯季兴惶惧首以身朝如庄宗之言未大失也而季兴遽知其无能为自此遂安枕无勤王意而庄宗不终其业亦卒如其所料观季兴虽始以奴隶乘时乱离至拥旄钺然智识如此其跨有十州传子若孙岂偶然哉

契丹请听盟约

契丹初尝推一大人建旗鼓以统八部某部大人遥辇立时刘仁恭据有幽州数出兵攻之每岁秋霜落则出兵烧其野草契丹马多饥死即以良马赂仁恭求市牧地请听盟约惟谨

右新史第七十二卷论者谓战国时如燕赵小国内御强秦外攘戎狄孤立而无患不闻其以币赂事人而偷安也其说信然观仁恭非有英杰之才内困太原之讨且殚其力以求附梁虑亡不暇而犹能外病契丹至反以马赂仁恭求不侵扰惟恐不得然後知昔燕赵之所以守其国者亦必有说而後世猥曰契丹强大非古之比至以中国全力不能一日忘北顾忧夫使边臣虑国如燕赵仁恭之图己事而朝廷不预此唐之盛时所以用三节度扞边而无忧也

苏门六君子文粹卷六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