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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胆诗魂》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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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簪儿道:“遁辞知其所穷,伪君子不如真小人。老实说有千手准提老菩萨作主,爷爷且不怕何怕於你?我还不过要说你心服。

  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不然的话,将来你们俩有个什么不合式地方,我挨骂无妨,埋怨到老菩萨月下老岂不罪过。我还不是不明白有情人成眷属自可和谐到老,但我不能不有此一虑。

  你对妈说,并救吉云姊出於你一己主张,救得人据以为妾,恐被天下耻笑,这话倒不是不通,然而妈讲得更有理。你救她认为从权,嫂溺援之以手权也,惟其嫂所以可以,她是你的什么人呢?你的从权岂不是走错了一步棋?人家大闺女就是受了你的从权,你不要她势必至闹出大乱子。

  你要知道女孩子强在心里,不比你们男孩子硬在口里,当时你不救她没事,你就别说什么不能见死不救,现在你不要她她才非死不可,你是不是真要来一下见死不救呢?将错就错不失为勇,负心薄幸何以为人?

  最后我还要提醒你一句,假使,吉云,她如果走到极端,我只好守着乾爹乾妈过一辈子。因为我好名,我不能让人错疑妇。”

  讲完话,举起宝剑,猛的砍下一段树枝,沉下脸跟一声冷笑。

  玉簪儿她也是可恶,非要迫定纪翠明白答应决不罢休,讲完话眼看他沉吟不语,她追紧又问:“怎么样,你还是要考虑?请想想时间有多大关系,女孩子心肠窄,出亡在外度日如年,一个想不开遽萌短见,到头来你不怕悔恨嫌迟?

  再说,和贼行文天下缉捕逃婢,文武衙门一体凛遵,足不逾闺不见世面的女儿家,她有什么办法躲避做公的眼线?捉入官里她又有什么办法熬刑?

  三木之下不讳直供,不但葬送了德麟、和敏,阁下和小莲姊应负什么样罪名?牵累到这儿几家人堕入法网,阁下更将何辞以对千手准提?”

  姑娘言重如山,纪翠显然受不了,他焦急着说:“对嘛,所以我们要赶快找她回来呀!”

  姑娘道:“你答应要她?”

  纪翠道:“我要爷爷不要怎么办?”

  姑娘道:“那你就不要管,看我的。”

  纪翠道:“好吧,好吧,现在你总可以告诉我她上那儿啦。”

  姑娘笑笑摇摇头说:“我也不晓得。”

  纪翠不禁怫然变色。

  姑娘赶紧说:“别生气,爷,我不晓得有人晓得,你答应了我才好讲话,我这就去拜望和敏。你尽管准备行李马匹,明儿四更天我们偷跑。”

  纪翠叫:“偷跑?”

  “明走势必引起麻烦,不如偷跑直截了当。我留一封信给乾妈乾爹,你乾脆不动声色好了。”

  “你不去不行?”

  “当然不行,我不跟去当面做保,她吉云姊怎肯轻信你的。”

  说着她送个媚笑,扭回头足不点地的走了。

  来家时间还早,她慢条条的打扮,等到围在桌上吃早点那一刻,禀知纪侠小晴夫妻假说要去看望李老夫人燕黛,出来竟奔李五爷起凤家东跨院。

  启门肃客的却是和敏自己,她这儿本来清静得很,有一个老妈子为她烧饭,身边单留个小丫头使唤,事实上也还是什么事都不让小孩子做,她反而要为她照料一切。

  这时候小孩子还没起床,大小姐可已经在院子里忙了好半天园艺。地来到哈密后什么事都肯学,眼前什么事差不多也都学会了。

  她有一坪小小的花园,花草不多,但培植得成个样子。

  这会她接着玉簪儿好像十分欢喜,赶着亲热地连喊两三声玉妹妹。

  玉妹妹就不敢再称她大小姐,恭敬的请个安,笑吟吟说:“姊姊,大清早打搅您别见怪。”

  和敏还了万福说:“你客气,看样子你也是早起人。”

  玉簪儿说:“是嘛,天一亮我就睡不着……”

  边讲话边看人家叉扎着两手泥污,廊前随便搁着花锄花剪,笑笑又说:“姊姊‘学圃不易’。”

  和敏笑这:“惭愧身不是刘备。”

  “妹子惶恐也不够说曹操。”

  “我种的是花不是菜。”

  “我来扰您一盏烹茶敢云煮酒。”

  “人家煮酒论天下英雄……”

  “我们烹茶谈儿女之私。”

  和敏不禁笑得花枝招展,轻轻说:“我晓得你找我有什么事。”

  玉簪儿道:“我想您应该知道。”

  “我早听说你顶会讲话,咱们屋里谈。”

  “外头不比屋里好?”

  “那么你请称等,我去搬个桌子来好品茗。”

  “我帮忙,最好还是别惊动妈妈们。”

  “我这儿简单,下妈管烧饭不管旁的,小丫头秋儿管玩管认字,也不让管我的琐碎。”

  边说边步上台阶,玉簪儿跟着同进屋里。和敏先要盥手,玉簪儿一口气攫走了两凳子一茶几,回头再来端去茶盘。

  和敏手也还没有洗好,追到花圃里笑:“你做事真快当,妹株。”

  玉簪儿笑道:“可惜我明儿一早就要出门,要不然天天来替你做点小事多好?”

  和敏道:“出门?那儿去?”

  玉簪儿道:“那儿去听您的。”

  和敏道:“这怎么讲?”

  玉簪儿道:“您请坐。咱们开门见山不来客套,您可不要说不知道吉云姊姊人在什么地方,我非要立即找她回来,让她流浪外面危险万状。第一防她想不开走到极端,第二可虑被

  捉入官严刑迫供,那是更讨厌,那真不敢说会牵累多少人。

  不因为骐哥哥大病缠身,我早也就该找您讲话,我晓得光靠我未必请得她回,骐哥哥病未好我不敢约他远出,这些日子中我总是竭力忍耐。

  天可怜近日骐哥哥病体完全复原,这事眼见刻不容缓。骥哥哥半夜来过您这儿,发现吉姊姊不在家吓得什么似的,他一直爬在练武旷场上呆到天亮。刚才我跟他有一阵辩论,好不容易让我说服了他,他答应正娶吉姊姊……”

  和敏摆手笑:“别说正娶,吉姊姊她不会领情。”

  玉簪儿道:“这不急,这以后慢慢商量。您再听我讲,我准备敦骐哥哥当面对吉姊姊讲个明白,我跟去一旁作保,这样吉姊姊才不至再有可疑。

  再说,我要不是在江西听过傅老夫人一篇吩咐,我就也不敢强出头。太夫人说骐哥哥命里该有两房妻室,要仗我帮忙牵合,有了她老人家的交代,所以我才不怕骐哥哥的爷爷。

  太夫人拿出的主意,爷爷不赞成也要赞成。我该讲的都讲完了,现在您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吉姊姊人在那儿。”

  和敏微叹一口气说:“妹妹,你使我十分感动,我相信你们三口子以后必能和谐。吉姊姊怎么走的我确实不知,当然她更没有跟我说要上那儿去。不过我晓得她有个姑母,命犯孤鸾未出嫁上门守节,守不到三年婆婆也给死掉了,她出家当了姑子,前几年离开京门南下朝山迄今逗留江南,听说卓锡小姑山。吉姊姊再也没有其他亲属,我算她八九成可能上那儿………”

  玉簪儿摇头叫:“真糟,小孤山在江西湖口县彭泽,这里去路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