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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堂集》卷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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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默堂集卷十三      宋 陈渊 撰辞免举贤良状

右修职郎改差监潭州南岳庙陈渊

准尚书省绍兴七年六月一日劄子左朝散郎充徽猷阁待制提举江州太平观胡安国奏承潭州公文准礼部牒三省枢密同奉手诏中外侍从之臣各举能直言极谏之士一人者臣伏见右修职郎权江西按抚制置大使司主管机宜文字陈渊深究先圣之微言能谈当世之要务通达国体晓知政经若获造廷俾摅所藴必有忠谠上副访延伏候勅旨五月二十八日三省同奉圣旨劄与胡安国依绍兴元年九月十一日已降指挥具陈渊词业缴进劄付渊须至申闻者

右渊窃以贤良方正能直言极谏之举起於汉之孝文盛於武宣逮其衰世犹不敢废故得人之盛至今称之唐因其制进士之外设为制举以待非常之才一时名臣多此涂出至於本朝尤重其选既举之以侍从之公又稽之以平昔之业必也行艺适称然後试之以六论词学俱优然後考之以廷对盖每发必中始获与选斯亦可谓难矣自非深穷经史百氏之书博考传记诸儒之说通达国体明习世务必不能仰副朝廷招徕之意如渊学问荒疎志业无取至於文墨尤不足观岂可苟冒荣名自取黜辱所有缴进词业指挥不敢承命谨具状申尚书省伏乞照会施行谨状

绍兴七年七月日具位

赴召与执政劄子

渊往者蒙恩赐对旋复被罪朝廷悯其无他特与洗涤更缘荐引置之枢府编摩之地迟暮疎拙惧不能当寻请岳祠庶几亟获微禄可以自活自承改命以来忽已两考方幸投迹丘壑少酧素志今兹又蒙收召顾职分则不敢违礼而饰辞念庸妄则难以冒荣而苟进旁徨失据惊悸成疾久之不免扶持就道冀逭有司慢令之诛而已无何才至阙下重蒙睿旨再令登对揣已无堪益增愧恐恭惟庙堂诸公以尧舜之道辅佐圣主固将尽揽天下英才同德一心共济艰运海内遗逸之士谁不归心如渊等辈鳬鴈飞集初无损益伏望啓迪之暇略赐开陈使不肖者姑以奉祠之禄待罪山林终此一任因之自免以老就闲如是则是非昭融取舍公当非唯少弭朝廷一时过听之讥亦所以兴起天下弹冠愿仕之志渊虽与鹿豕为群其幸多矣

辞免监察御史奏状

左承事郎守秘书丞臣陈渊右臣今月某日准尚书省劄子四月十八日三省同奉圣旨除臣监察御史者臣闻命震惊罔知所措伏念臣困而後学老不适时顷缘贫病过窃奉祠之禄退安林薮已为侥幸重蒙恩召赐对改秩且复寘之书府尤非其分今在官未及一年告假殆居其半瘝旷之罪日俟汰斥而乃更冒台察之除虽由亲擢其敢奉承臣仰惟国家自祖宗以来崇奨纪纲之地信用其言故凡居宪府者不论高下必以守道不回忠信可考之人为之所以止邪於未萌而消患於无形者用此道也顾臣何人乃获兹宠况臣祖父名监与今所除衔上一字声韵虽殊而字画无别称用之际情所未安欲望收回成命改授能臣上以遵累朝慎择之意下以弭贱臣滥得之讥臣不胜区区之愿谨録奏闻伏候勅旨

辞免右正言奏状

左承事郎守监察御史臣陈渊右臣今月二十八日准尚书省劄子十月二十七日三省同奉圣旨除臣右正言者臣闻命震惊罔知所措伏念臣一介贱士百无所长陛下拔自远方寘之要职欲稽报效未即弃捐臣非不欲倾竭肺肝仰酬知遇而年衰气索鞭策不前复此超除义实难处况谏省久虚之职乃朝廷不次之迁岂惟公论之所不容亦恐後来无以塞责伏望圣慈收回成命以待异才改除臣一在外合入差遣少安愚分谨録奏闻伏候勅旨

再辞免奏状

右臣近具奏辞免除臣右正言恩命准尚书省劄子奉圣旨不允臣以非才义难秖受须至再有陈请伏念臣顷以贫寠之故仰禄岳祠未及终任特蒙收召臣名在仕版不敢违命比至阙下洊被殊恩一年之间已迁台属皆非臣所宜得者辞不获从亦既就列臣唯近制察官唯以分纠六曹稽违为职繙校簿书仅同胥史非若前代用人必有回天之力动摇山岳之势然後可以办也故如臣辈衰迟疎缪之甚苟安分守亦可勉强然进非其序固已大愧物论未皇自劾遽又超迁况谏省之官自昔难得其人若非望实兼隆岂宜轻授而又中兴之初陛下与一时名臣共图儁功克昌大业虽深谋远虑必出宸断而拾遗补阙亦赖正人顾臣何者敢冒兹责此所以闻命惊忧无所容措惧必得罪而不敢以亟迁为荣也伏望圣慈察臣诚恳实非饰辞特赐检会前奏如臣所乞以允公议臣不胜祈天俟命之至伏候勅旨

辞免秘书少监劄子

左承事郎守右正言陈渊准尚书省劄子节文二月八日三省同奉圣旨陈渊除秘书少监兼崇政殿说书进讲左氏传渊衰晚不才昨蒙误恩擢寘谏省渊智识浅短议论阔疎曾无毫髪上副圣主求谏之意朝夕忧惧无所容措方俟谴逐又辱超除惟秘省越分之迁经筵非常之选如渊何者敢当此宠况渊祖父名监与今来官称正应回避所有上件恩命不敢秖受欲乞特赐敷奏收还成命改除渊一在外合入差遣以安愚分

再辞崇政殿说书奏状

左承事郎新除宗正少卿兼崇政殿说书臣陈渊右臣近蒙圣恩除臣秘书少监兼崇政殿说书进讲左氏传缘臣祖父名监已具申尚书省乞赐敷奏改除臣一在外差遣再蒙圣恩除臣宗正少卿其崇政殿说书进讲左氏传之命尚仍其旧臣义当辞免不敢辄避烦渎重干圣听臣闻春秋之有三传所见不同互有得失故自汉以来如歆向父子犹不能无异同之论以陛下圣学高明尤深於春秋其於左氏传亦宜有所去取以通经旨如臣浅陋无识顾何足以上当劝讲之职所有除命未敢秖受伏望圣慈特赐收还以安愚分伏候勅旨贴黄臣初除秘书少监兼崇政殿说书秘书少监於近降指挥不合辞免缘臣祖父名监於法当避已具申尚书省乞赐敷奏除臣一在外差遣伏蒙圣恩改除臣宗正少卿臣已只受讫所有崇政殿说书例许辞免在臣分义不敢但已遂至上凟天听臣不胜惶惧战栗之至

壬子八月十八日上殿劄子

臣尝谓僭窃未平则二圣之归无期腹心之祸不解南北分裂生灵涂炭此固不可一日而宁居也然而欲平僭窃而内有盗贼为之梗则盗贼未除僭窃亦不可得而平矣牵制踰淮之师涵养敌人之势因循不振职此之由故为今日之计莫若先除盗贼俟其不能为患然後北向以定中原跨河越岱而并居之乘机应变坐制强敌宜无不如意者昔刘先主之入蜀也欲资其富饶以争天下其先定之讣固将灭魏并吴而存汉然孟获未降诸葛孔明不敢越险而东出则以掣肘者在其後故尔故其讨获也七擒而七纵之力屈而不诛其人势败而不絶其欲窜之山谷乃所以安之获安而蜀人安矣蜀人安然後孔明得以十倍曹丕之才并力而击魏魏亡吴服而汉不得不兴此其志也惜乎谋已定而数奇师未捷而身殒然其所建立已足以取信於後世矣今江湖荆楚闽广之寇盖非止一孟获而已而其所过残灭井邑为墟暴虐之甚又非获比则为民除害诚有不可缓者而陛下连岁出师必遣宰执又副之以大将芟夷招纳举无遗筭其所以度内外之势审先後之序固不待臣之言矣然臣以谓讨之之难不若安之之难盖自宣和以来监司守令不得其人掊克相师继以残忍民无所赴愬弃耡耰而带刀剑者几年於兹矣今旌麾所临次第平定而郡县牧民之官乂不加释凶渠虽殱祸根未絶万一旧弊繁兴逆意复萌虽欲人人诛之不可得矣臣故曰讨之之难汉宣帝谓龚遂曰选任贤良固将安之故臣愿陛下及其初定慎择忠信之使分按诸路谕以重民之意委以刺举之权俾奸贪不法之吏不容於时而公正亷勤之人得以自効然後拔其殊尤闻之朝廷以为郡县之长则远方受赐鳏寡孤独宜无不得其所矣此安之之道也必欲济师旧邦以慰箪食壶浆之民而尽复祖宗之境土须吾民之安然後拥衆横行以图决胜似或未晩传曰欲速则不达又曰必有忍其乃有济区区之忠惟陛下察之

又上殿劄子

臣闻古之为臣者有禀令无议令故令出於上下知奉承之而已此法之所以行而事之所以立也往者靖康之初渊圣皇帝以兼容之度博访羣言俱收而并用之甚盛德也而忠邪杂糅是非不公故每下一令上至禁从下至百执事之臣与夫布衣韦带之士必群起而交攻之或已发而中废或盛行而遽改或姑存之终至於委靡不振而後已以故一事无成拱手以待祸其为弊至今尚在也此而不革无以立政故臣不避僭越之诛为陛下极谏之夫议政之地昔时士大夫屏息而过之如恐犯分及其後风俗一变乃始有窃议其非者又其後公肆诋谏无所忌惮则今日之弊是也亷陛不分莫此为甚朝廷之势安得而尊朝廷不尊则国威不立国威不立而欲以指麾顾盼定天下之大议臣固知其难矣传曰下轻其上爵贱人图柄臣则国家揺动而人不静矣此古今通患也今天下之事宰相行之台谏言之若是亦足矣台谏耳目有所不及则询之侍从侍从思虑有所未至则求之百执事其有遗策乎而又下取布衣韦带之士俾道听涂说之流得以肆其不根之论臣恐徒为纷纷无益於治虽然人主之德莫大乎听纳如陛下之舍己从人不间贵贱虽尧舜亦不过此臣子所宜将顺者也而臣私忧过计更为此言者非固欲弃愚者一得之虑也以谓布衣韦带之议资之以广聪明则可也若创法立度而惟此曹之徇适足以自眩而已自古造事者谋之以同断之以独故总览兼听之诚常施之於未决之前而是非可否之私不容於已定之後为是故也故臣愚愿陛下自今凡有大事议之而後行已行而议者勿听毋使明谟坐困曲说则天下幸甚

绍兴九年十一月上殿劄子

臣闻孔子之言智仁勇曰知斯三者则知所以修身知所以修身则知所以治人知所以治人则知所以治天下国家矣夫自修身治人以至为天下国家莫不以此故子思子曰智仁勇三者天下之达德也所以行之者一也无所不达而行之以一则於斯三者莫知所先後矢臣至愚甚陋陛下不知其不才处之谏省若将责以言者臣井蛙之知诚不足以测知沧溟之大亦何所远然臣尝读中庸之书窃窥三者之旨求所以合乎圣德者以谓陛下仁智则有余矣而独於勇未尝加意焉此臣所以不能无疑也何以明之陛下无所不知而能行其所无事智之至也无所不爱而能克己以消兵仁之至也乃若抑畏太甚而示人以弱则靳於勇矣夫勇非抚剑疾视曰彼乌敢当我之谓也如天之行健终古不息如水之攻坚强莫之能先操至权以默运干万化於不测夫是之谓真勇神器待之而後安四海依之以为命其又可略耶昔者以大事小莫若汤之於葛文王之於昆夷以小事大莫若太王之於獯鬻勾践之於吴孟子盖尝以是为仁且智矣彼其处心积虑岂有异於陛下乎如太王勾践固不足为陛下道至於汤文之事乃陛下之所安行者然以臣观之汤事葛文王事昆夷虽曰无所不至及其十一征而无敌於天下命将帅遣戍役以守卫中国亦何有於葛与昆夷哉故忘己以乐天者虽圣人之事而用兵以保民者亦王者之所不得已焉此汤之勇所以表正万邦文王之勇所以一怒而安天下之民也由是言之汤之於葛文王之於昆夷方其事之也勇已行乎其中矣第不露其威而已今陛下之於邻国将不露其威乎亦将信之而不以为备乎此臣所以通夕不寐求其说而不可得也或曰小役大弱役强天也顺天者存吾何容心哉臣则以谓欲知天道视民之去就而已民心归之天其有不从乎汤以七十里文王以百里其强大不足言矣而孔子以汤武之事为顺乎天而应乎人得民故也得民斯得天矣曷不观今日河南陕右之民乎已叛者欲归方叛者随悔此岂人力之所能致哉天实使之也然则或以不校为顺天或以征诛为顺天其义一也陛下孝弟之至通於神明凡遐方异类不可以言化而理谕者固将有以感之也则两宫之还宜有近日未还之间隐忍以致爱亲之诚既还之後释憾以结邻国之好此固陛下已定之意其谁曰不然然臣之所言盖非谓今日之所当行也以谓天下之大社稷宗庙之重祖宗开创之至勤累世扶守之不易适当小雅尽废之後而陛下承之其可不为後来虑乎天命靡常事变难测以天下之力过为之备以待不虞非失计也记曰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故臣愿陛下稍收异议以来天下敢言之士毋或轻弃厚积钱谷以为他日糗粮之用毋或妄费密饬诸将练兵秣马毋得轻动失信亦毋恃其不来以豫立事而养之以勇庶几万世根本於我乎定则天下幸甚

又上殿劄子【绍兴九年十一月】

臣闻俭非圣人之中制而孔子对林放之问则曰礼与其奢也宁俭非以俭为礼之本故与盖常人之情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故当用俭之时不可不慎不慎而无以约之则末流之弊将至於不可胜救矣臣观自昔创业之主皆有俭德盖其兴於闾阎熟知民间之疾苦稼穑之艰难故爱惜天物有不期然而然者禹之治水八年於外三过其门而不入逮地平天成之後乃作禹贡既第田以制赋又因民之所愿而取其有余其微及於漆枲絺紵羽毛齿革与夫鱼盐橘柚之可於口菁茆簵楛之适於用皆在所取盖亦莫非民力之所得者方禹栉风沐雨手胼足胝之时亲见百姓之劳苦已而安享其奉固宜有所不忍也故禹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孔子美之以为无间岂所谓爱惜天物有不期然而然者与至於守成之君往往不然轻费妄用卒以召乱求如汉之孝文盖亦千一耳今陛下所乘之势如孝文而天性似之所历之艰险如禹又不待学而後至其於俭德天下户知之矣而臣强聒犹欲有所献者书之称禹曰克勤於邦克俭於家或曰俭可以施於家而已是大不然国之本在家而俭固将施之於国也孝文惜百金之费而制度不立终愧前古使其俭於一已又能推而广之如彼其质虽二帝三王之功可跂而及矣可胜惜哉比年以来陛下恩惠太泛赏给太厚匪颁赐予之费几於无节此固陛下甚盛德事然府库空虚而发之不已财赋匮竭而取之益详陵寝未成郊祀不远内有诸将之馈外有邻境之好所用既衆而所入寔寡此臣所甚惧也周官惟王及后世子不会说者曰不得以有司之法治之诚然是周公作法开後世人主侈用之端也而可乎臣谓周之冢宰以九式均节财用有司虽不会冢宰得以式而论之矣若事事如式虽不会犹会也故臣愿陛下自今凡有锡赉法之所无而於例有疑者或轻重非伦或多寡不类事下三省则三省得以共议事下户部则户部得以执奏出纳之吝有司得以献其疑可否之宜台谏得以论其失凡所经由不许承误陛下闻其言又从而嘉纳之一有失当行即改正则前日之弊庶几可息矣上以省费用之烦下以絶侥幸之求无善於此臣不胜过计惟陛下财幸

绍兴十年正月上殿劄子

臣伏见蓝公佐归自异域王伦独留金人过有须索且求盟书此其意非浅浅者而朝廷视以为常不谋於衆万一应之差若毫厘则安危之机於此判矣前计已得要在终之而已而终之之说必有变通臣为言官寂无所闻而又不能广陛下之聪明不几於失职乎臣惟古者国有大疑谋之於心又谋之於卿士庶人欲其同也同而行之则无悔矣今纵未能谋及庶人为?士者独不可一询之乎自风俗之坏士大夫往往谏於廷诤而怯於公言故朝廷有事彼此相视不吐一辞亊成则曰我固知其如此盖不必言亊败则曰我岂不欲言顾言之未必见听耳是以上下相戒以言为出位以不言为守职今若出自圣意必使之言则人无以为辞矣且朝廷设官有言责者彼自不得不言至於侍从之臣以论思献纳为职盖陛下腹心之任也德盛位尊实上所亲擢而深知之者岂可有事而不与之议乎愿诏宰相徧召从官示之以其事使之各尽其说毋有所隐庶几所同者衆则国论自定万一从官又有异见不欲宣言於衆实封上闻取自圣断然後行之则上下不惑而万世可遵矣臣不胜区区之忠惟陛下裁择

又上殿劄子

臣闻朝廷自蓝公佐既归之後尝有大议而谏官不得与闻比者外间詾詾一日百变虽有所闻亦复不知其实尸厥官罔闻知臣不敢逃罪辄进瞽言惟陛下留神而幸察焉臣闻和战有二议其实一事然自靖康以来朝廷上下公卿大夫之间以和为是者必以战为非以战为可者必以和为否二者各执所见不能合而为一此听其说者所以久而益惑也夫和与战初不在我也彼倡而我应之尔应之者其可豫为一定之论乎方我之欲和也而彼欲战战固不可已也则和之说废矣逮我之欲战也而彼欲和和固不可已也则战之说废矣故和之与战二议而一事不可不察也曷不以前日之所尝行与其所已验者而观之则其议决矣方敌骑之长驱东南也所过残灭不遗余力当是时果可以求和乎其後淮上之师屡出屡胜国势已安则战之效也战未必不如和於此可见矣刘豫数败彼知我之不可图也间以使来归其侵疆而许我以和当是时果可以请战乎已而不遗一镞奄有河南陕右之地十分天下而复其九则和之效也和未必不如战於此又可见矣夫事之已验如此而议和者不言战议战者不言和亦已过矣然则和之与战惟所施之宜而已其又可执耶今者敌人留王伦为质要我以岁币迫我以誓书趣我以来使臣固不知其详然以臣观之其皆未可遽许乎何以言之岁币必薄然後可继而彼之所图者太厚誓书必实然後可信而彼之所约者太过使人有辞然後可遣而彼之所期者太速许之则终必失信不许犹冀其见察也或曰彼将不和则如之何曰吾方待命未尝求絶彼何不和之有假使不和我有辞矣辞顺而彼不听是其本无意於和也今虽伪以为和後亦将变矣变之迟速亦何择焉且和终不可恃也和变而为战则往年淮上之师是也岂皆为彼所败乎其倡在彼其应在我臣故曰和之与战惟所施之宜而已孟子曰未闻以千里畏人者也况今日之地十有千里者乎臣僭议国事罪当万死然臣所言天下之公论非臣所言也臣已有奏劄乞令从官会议今先为此言以进其听而从之罪而诛之臣不敢有所择也臣不胜皇惧战栗之至

正月十五日进入劄子

臣近以朝廷议欲遣人再使金国曾具奏劄迄诏宰臣徧召从官示之以其事使之各尽其说庶几所同者衆则国论自定如从官或有异见不欲宣言於衆俾实封上闻取自圣断至今累日未蒙施行岂圣意自有所在而非臣下之可与乎无乃纷纷之论可厌而朝廷大臣以谓不足惜乎古者国有大疑谋及卿士似不如此臣之所言未可已也臣闻以天下为天下则身佚而功倍以一已为天下则力劳而效浅盖天下者民心之所在也民之所欲天必从之汤以七十里而兴商文王以百里而兴周其後世子孙更数百年而不絶者得民心而已民与之则天与之矣虽然民则衆矣欲知其心何自而察之哉察其所服从者斯可矣百官者民之所服从也百官亦多矣欲知其心何自而察之乎察其所仰望者斯可矣朝廷侍从之臣百官之所仰望也异时宰执由此其选盖人物之杰然者也国有大事过而询之天下之心於此可考矣故多不患於难谐寡不溺於偏见亦何惮而不使之议乎夫以朝廷侍从之臣而不使之参议国之大事则陛下之所取谋者二三大臣而已万一二三大臣不能无蔽陛下必从其说将谁使正之艰难以来十有五年於兹矣陛下焦心劳思不皇暇食以至今日幸而国势已立敌人有所畏惮海内跂踵以俟中兴正须博采兼听惟是之从布宣德意曲顺民心而庙堂之上容有袐而不示者岂启迪圣主以天下为天下之道乎幸听臣言诏令从官都堂会议必有至当之论以助陛下矣古人有言曰所言公公言之所言私王者无私私则有偏公则无执有偏则民易以怨无执则衆无不从上下内外莫不从之天下可运於掌矣惟陛下毋以臣言为不足听而忽於用衆则天下幸甚

默堂集卷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