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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示儿编》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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钦定四库全书

示儿编卷五       宋 孙奕 撰经说

论语哀公问社

哀公问社於宰我【至】既往不咎按哀公患三桓之侈也欲以诸侯去之公遇孟武伯问曰余及死乎三问不对公欲以越伐鲁而去三桓【哀公二十七年】则哀公怀去三桓之心久矣而患其强故假古人弗用命则戮于社之意【甘誓】以问焉宰我谓周人以栗使民战栗劝之以诛也圣人警之以成事不说遂事不谏既往不咎之三语谓三桓自宣公以来至於今势偪公室积威五世莫能制之也一旦而欲诛之则昭公之事可鉴矣【昭公二十三年季平子作乱昭公奔齐】哀公苟知自治则三桓之祸自息无事於诛也

不以其道得之

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至】不去也盖富贵人之大欲存焉善处富贵者必以其道苟不以其道而得处富贵则不处之也贫贱人之大恶存焉善去贫贱者必以其道苟不以其道而得去贫贱则不去之也

观过斯知仁矣

子曰人之过也各於其党观过斯知仁矣党谓偏也偏则过之所由起也观吾有偏而不正之处於此乎识之则过不得着见矣非仁者能之乎

朝闻道夕死可矣

孔子岂尚未闻道者苟闻天下之有道则死亦无遗恨矣盖忧天下如此其急

孰谓微生高直

此言微生高於乞醯之际尽其委曲之道先儒泥於孰谓微生高直之句乃解乞诸其邻为不直是直情径行而无委曲周旋之义岂善与人交者哉呜呼圣人之意决不如是故曰孰谓微生高为直情径行之直

先难後获

子曰仁者先难而後获此章救樊迟之失也自其学稼学圃观之则迟避害趋利之心胜故夫子於问仁则对以先难後获问崇德则对以先事後得盖抑其利欲之心而勉之义理当为之事苟能先义後利非仁者之用心乎

南子

说者皆引史记以谓孔子见卫灵公之宠姬南子【仲尼弟子传】以愚观之必非卫之南子盖尝考家语曰孔子适卫子骄为仆【顔刻字子骄史记作顔高】卫灵公与夫人南子同车出而令宦者雍梁骖乘使孔子为次乘游过市孔子耻之且圣人方以季桓子受齐女乐而去鲁适卫至卫而又耻为灵公南子次乘岂肯轻身以先於匹媍哉又且六经以至鲁论家语皆无见卫南子之文不知子长何所本而云然则南子者为谁是必鲁之南蒯也何以知之以佛肸召子欲往而知之也佛肸以中牟畔子路不欲子往而夫子有岂匏瓜之喻南蒯以费畔子路亦不悦其见【昭公十二年南蒯以费畔遂奔齐十三年费人畔南氏即南蒯也】盖昭公十四年南蒯之奔齐也侍饮於景公公曰叛夫对曰臣欲张公室也【杜预曰张强也】南蒯欲弱季氏而强公室此夫子所以见之将以兴鲁也与佛肸事不约而同故知其必非见卫之南子而见鲁之南子也昭昭矣

民鲜久矣

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言中庸之德其极至难能之事斯民之所日用常行者也然行之者能暂而不能久故曰民鲜久矣

老彭

窃比於我老彭按大有卦匪其彭陆音步郎反子夏作旁老彭当读如匪其彭之彭者音旁旁侧也欲自比於老子之侧盖谦辞也老子古之好道者宜孔子之所自比尝考诸曾子问有记孔子闻诸老聃者屡矣家语亦曰孔子问礼於老聃此诚孔子欲自附於老子之侧之验也旧说以老彭为彭祖然六经所不载圣人所不道非夫子之愿比者今不取

束修

汉儒说自行束修以上皆以十段脯为束修盖因礼记束修之问不出竟及束修一犬以误之也观郑玄注论语谓年十五以上也後汉杜诗荐伏湛曰自行束修讫无毁玷注云谓年十五以上然以经意详之初非此意圣人设教虽互乡阙党童子所不拒长少何择焉惟延笃传吾自束修以求为人臣不陷於不忠为人子不陷於不孝注云束修谓束带修饬此说稍通然以修为修饬则是以束为束带则非不若以检束修饬为正如郑均传曰均束修安贫太守荐刘般束修至行皆同一意方性夫解礼记束修之问以为与论语名同而实异其说谓约治其身则无不诲之真得所谓人洁己以进与其洁也之意

闻韶

人皆以闻韶不知肉味为喜之之词吾独以为怒之之辞何也曰食旨不甘者悲而不知也曰发愤忘食者怒而不知也曰在齐闻韶者亦怒而不知也未闻有人喜而不知者矣盖韶帝乐也齐侯国也夫子在齐忽闻侯国僭作帝乐又至三月之久是以怒而不知肉味故曰不图为乐之至於斯也非怒辞而何

一说以子在齐絶句韩退之改三月为音字亦穿凿【闻韶三月絶句】

文莫吾犹人也

栾肇曰按燕齐之间谓勉强为文莫今语犹然肇深於论语此说必有所授杜诗有久拚野鹤同双?遮莫邻鸡下五更遮莫二字殆不可晓严有翼以尽教之说发明之其旨远显予喜其文相若故并有取焉耳【草堂诗笺云遮音之夜反】

无间然

子曰禹吾无间然矣间隙也犹玷缺也孔子谓禹之所为我无以见其玷缺之可议也由其菲饮食恶衣服卑宫室言之似俭不中礼也由其致孝乎鬼神致美乎黻冕尽力乎沟洫言之则诚无玷缺之可议是以始终言其无间然矣

食不厌精

厌读如厌饫之厌言食与脍虽精而细亦不厌饫而食之盖夫子尝曰食无求饱又曰谋道不谋食故知其於精细犹不求其厌饫况饐餲馁败臭恶失饪则不食也必矣

先进後进

子曰先进於礼乐【至】吾从先进先进指三代而上後进指三代而下也谓三代而上教行俗美而礼乐逹天下虽野人亦能之况君子乎三代而下政异俗殊而礼乐有坏阙惟君子能之野人则莫之能行也所以夫子必欲从三代之盛时也

皆不及门也

子曰从我於陈蔡者【至】子游子夏门非门庭之门乃门目之门夫子叹其从陈蔡之徒其同患难如此苟不幸不保首领以没皆不及门目之侧无以表於後世是有遗恨也可不念欤遂举四科之目以归於顔闵而下十人焉

子乐

闵子侍侧誾誾如也子路行行如也冉有子贡侃侃如也此三句非夫子之言乃当时记事者之言也继之以子乐若由也不得其死然云者乃是夫子因子路行行遂指其胷中之病而为是言则子乐当作子曰声之误也曰悦声相近写者既悞以为悦又转悦为乐故也既以由也为不得其死又何乐之有

论笃是与

子曰论笃是与君子者乎色庄者乎与如吾与点也之与论其笃厚则所与者君子之人乎色庄之人乎君子则躬行者色庄则色厉而内荏者

不可则止

所谓大臣者以道事君不可则止大臣以道格君心之非则无复有发於政害於事者此所谓不可则止也

忠告而善道之

子贡问友子曰忠告而善道之不可则止毋自辱焉言忠告即不可则止也言善道之即毋自辱焉也自非自取自求之自乃训从也凡有不可处即止之岂非忠告乎毋从取辱之事以导之岂非善道之乎何谓从耻辱之事以导之凡非礼非义之事一或导之则辱身也不忠不孝之事一或导之则辱君亲也既辱身又辱君亲非朋友之罪而谁罪

必也狂狷乎

子曰不得中行而与之必也狂狷乎狂者进取狷者有所不为也此章叹无中道之可与也圣门之学不容有一偏之失太过之偏流为狂不及之偏流为狷故子张

之病在太过子夏之病在不及圣人皆称其偏以拒之焉有狂狷而尚与之者乎乃知此言乎者疑辞也疑则不与可知与狂者乎则狂者进取即太过也与狷者乎则狷者有所不为即不及也中道安在哉圣人深叹无中行之可与故发是言也

禹稷躬稼

南宫适曰禹稷躬稼而有天下初夫子虽不之答终也必曰君子哉若人且禹尽力於沟洫而有天下则然矣稷播种百谷不过一诸侯耳而云有天下何哉得非积功累仁至文武而兴乎

桓公杀公子纠

子路曰桓公杀公子纠召忽死之管仲不死曰未仁乎【至】如其仁子贡曰管仲非仁者与桓公杀公子纠不能死又相之【至】经於沟渎而莫之知也桓公齐襄公之弟也初襄公之立也政令无常故公子小白奔莒【齐地】公子纠奔鲁公孙无知弑襄公齐人杀无知大夫高傒先有以隂召小白故小白自莒先入而得齐是为桓公非取诸子纠之手也乃杀子纠小白诚恶矣然齐实纳小白也春秋庄公九年书公伐齐纳纠齐小白入於齐【左氏误多子字公谷皆无子字是也】何称纠而不称子言小白而又言齐是纠不当立而小白当立者也九月又书齐人取子纠杀之以纠谓之取伤纠之在鲁鲁不能覆护齐得而杀之所以甚齐之恶而讥鲁之不竞也以子系之纠盖子纠兄也弟其可杀乎所以重小白之不弟也管仲虽尝为子纠之傅然子纠未尝为世子不当争立是以管仲明此之义终身不讐桓公而得相之以覇也尝观伊川之说以桓公为兄子纠为弟往往因薄昭与淮南厉王书曰齐桓杀其弟以反国遂误之晦庵又附会而援其说盖不之审也按史记齐世家云襄公立杀诛数不当羣弟恐祸及故次弟纠奔鲁小白之莒十二年公孙无知弑襄公而自立高国隂召小白於莒高傒立之为桓公左氏庄公八年注云子纠小白庶兄邓骥左氏指纵云桓公襄公之季弟也世家既云次弟纠左氏注又云纠为小白庶兄指纵又云桓公为季弟则子纠兄也小白弟也无疑矣故荀子亦曰齐桓杀兄而争国【仲尼篇】伊川之说诚为误矣

乡原

乡原德之贼晦庵先生云原与愿同非也愿之为言慤也愿慤则为谨厚之人必不肯同流合汚所谓乡原即推原人之情意随波逐流佞伪驰骋苟合求媚於世故曰一乡之原人是以为德之贼也司马温公解扬子贼仁近乡原谓所至之乡狥衆随俗求媚於人者其说尽之

 

示儿编卷五

<子部,杂家类,杂说之属,示儿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