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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寒论纲目》卷七 温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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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纲】仲景曰。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

【目】李杲曰。冬伤于寒者。冬行秋令也。当寒而温。火胜而水亏矣。水既已亏。则所胜妄行。

土有余也。所生受病。木不足也。所不胜者侮之。火太过也。火土合德。湿热相助。故为温病。使民腠理开泄。少阴不藏。惟房室劳伤辛苦之人得之。若此者。皆为温病。所以不病于冬而病于春者。以寒水居卯之分。方得其权。大寒之令。复行于春。腠理开泄。少阴不藏。房窒劳伤辛苦之人。阳气泄于外。肾水亏于内。

当春之月。时强木长。无以滋生化之源。故为温病耳。故君子周密于冬。少阴得藏于内。腠理以闭拒之。虽有大风苛毒。莫之能害。何温病之有。人肖天地而生。冬时阳气俱伏于地之下。人之阳气。

俱藏于肾之中。人能不扰乎肾。则六阳安静于内。内既得安。邪无自入矣。此伤寒之源。非天伤人。

乃人自伤也。伤于寒者。皆为病热。为伤寒乃热病之总称。故曰。伤寒为热邪。明矣。六阴用事于冬。阳气在内。周密闭藏可矣。反劳动之而泄于外。时热已伤于水矣。至春之时。木当发生。气已外泄。

孰为鼓舞。肾水内竭。孰为滋养。此两者同为生化之源。源既已绝。水何赖以生乎。身之所存者。

独无热也。时强木长。故为温病矣。

王履曰。有病因。有病名。有病形。辨其因。正其名。察其形。三者俱当。庶可以言治。吾试即伤寒温病热病而说之。如伤寒。以病因而为病名者也。温病热病。以天时与病形而为病名者也。

二者皆起于感寒。或者通以伤寒称之。通以伤寒称者。原其因之同耳。用药则不可一例施也。夫感寒于冬。即发于寒冷之时。而寒邪在表。闭其腠理。故非辛甘温之剂。不足以散之。此仲景桂枝麻黄等汤所必用也。温病热病。后发于暄热之时。怫热自内达外。郁其腠理。无寒在表。故非辛凉或苦寒或酸苦之剂。不足以解之。此后人所制双解散、大黄汤、千金汤、防风通圣散之类。兼治内外者之所可用也。夫即病之伤寒。有恶风恶寒之症者。风寒在表。而表气受伤故也。后发之温病热病。

有恶风恶寒之症者。重有风寒新中。而表气亦受伤故也。若无新中之风寒。则无恶风恶寒之症。

故仲景曰。太阳病。发热而渴。不恶寒者。为温病。温病如此。则知热病亦如此。是则不渴而恶寒者。非温热病矣。然或有不因新中风寒。亦见恶风恶寒之症者。盖病患表气本虚。热达于表。又重伤表气。故不禁风寒。非伤寒恶风恶寒也。但卫虚则恶风。营虚则恶寒耳。且温病热病。亦有先见表症而后传里者。盖怫热自内达外。热郁腠理。不得外泄。遂复还里而成可攻之症。非如伤寒从表而始也。或者不悟此理。乃于春夏温热病而求浮紧之脉。殊不知紧为寒脉。有寒邪则见之。无寒邪则不见也。其温热病或见脉紧。乃重感不正之暴寒。与内伤过度之冷食也。岂其本然哉。又或不识脉形。但见弦便呼为紧。断为寒而妄治。盖脉之盛而有力者。每每兼弦。岂可错认为紧而断为寒。夫温病热病之脉。多在肌肉之分而不甚浮。且右手反盛于左手者。良由怫热在内也。或左手盛或浮者。必有重感之风寒。否则非温病热病。是暴感风寒之病耳。凡温病热病。若无重感。表症虽间见。而里病为多。故少有不渴者。当治里热为主。而兼解表。亦有治里而表自解者。每见医治温热病。虽误攻其里。亦无大害。误发其表。变不可言。此足明其热之自内达外矣。

间有误攻里而致大害者。乃春夏暴寒所中之疫症。纯在表未入于里者。不可与温热病同论。夫惟世以温热二病。混称伤寒。故每执寒字以求浮紧之脉。用温热之药。若此者因名乱实。戕人之生。名其可不定乎。又方书多言四时伤寒。夫秋冬之伤寒。真伤寒也。春夏之伤寒。寒疫也。与温病热病。

自是两涂。岂可同治。虽然。伤寒与温热病。其攻里之法。若果是以寒除热。固不必求异。其发表之法。断不可不异也。况伤寒之直伤阴经。与太阳虽伤。不及郁热。即伤阴经与寒症。而当温者。又与寒热病大不同。其可妄治乎。乃知一不知二。谓仲景发表药今不可用。攻里药乃可用。呜呼。其可用不可用之理。果何在哉。若能辨其因。正其名。察其形。治法有不当者乎。彼时行不正之气所作。

及重感异气而变者。则又当观其何时何气。参酌伤寒温热病之法。损益而治之。尤不可例以仲景即病伤寒药通治也。

张云岐曰。伤寒汗下不愈而过经。其症尚在而不除者。亦温病也。经曰。温病之脉行在里经。

不知何经之动。随其经之所在而取之。如太阳病汗下后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浮者。太阳温病也。

如身热目疼汗下后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大者。阳明温病也。如胸胁痛汗下后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弦者。少阳温病也。如腹满嗌干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沉细者。太阴温病也。如口燥舌干而渴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沉者。少阴温病也。如烦满囊缩过经不愈。诊得尺寸俱微缓者。厥阴温病也。随其经取之。随其症治之。如发斑。乃温毒也。

庞安常曰。温与热有轻重之分。故仲景云。若遇温气。则为温病。更遇温热。则为温毒。热比温为尤重也。若但冬伤于寒。至春而发。不感异气。名曰温病。此病之稍轻者也。温病未已。更遇温气。变为温病。亦可名曰温病。此病之稍重者也。伤寒例以再遇温气。名曰温疫。又有不应冬月伤寒至春为温病者。此特感春温之气。可名曰春温。如冬之伤寒。秋之伤湿。夏之伤暑相同也。以此观之。是春之病温有三种。有冬伤于寒。至春发为温病者。有温病未已。更遇温气而为温病。与重感温气。相杂而为温病者。有不因冬伤于寒。不因更遇温气。只于春时感春温之气而病者。若此三者。皆可名为温病。不必各立名色。只要知其病源之所以不同也。

李曰。温病者。春分后。有太阳病。发热咳嗽。身痛口渴。不恶寒。其脉弦数不紧。右手反盛于左手。怫热在内故也。或散诸经。各随其经取之。热病即与温病同。但发在夏至后。脉洪数。

热渴更甚耳。虽因冬时受寒。伏于肌骨。然人身随天气化。春分则寒变为温。夏至则寒变为热。所以伤寒恶寒而不渴。温热不恶寒而渴。不恶寒则病非外来。渴则自内达表。热郁腠理。不得外泄。

乃复还里。终是里多表少。间有恶寒者。乃冒非时暴寒。或温热将发。又受暴寒。非冬症之甚也。

当治热为主。而解肌次之。亦有专治里而表自解者。误下犹可。误汗则变为呕哕狂斑而死。盖温热在经而不在表。安可例用汗法。惟兼暴寒者。乃可表里双解。亦不可用冬时辛热之药。春温表症。天温。升麻葛根汤。

天寒。柴胡桂枝汤。太阳合少阳。升麻葛根汤合小柴胡汤。半表里。小柴胡汤。里症。大柴胡汤。重者。一时表里俱发。防风通圣散。表里俱热。大便利者。柴苓汤加山栀、木通。虚烦。竹叶石膏汤。变杂症者。治同伤寒。夏热表症。太阳。九味羌活汤。汗后烦渴。脉洪大。背恶寒者。白虎加人参汤。益元散。里症。

大柴胡汤。重者。一时表里盛发。双解散。热病脉细无力。

足冷已得汗而躁甚者。此阴脉之极也。必死。又有冬温者。冬有非时之暖。名曰冬温。与春秋暴寒暴温。总谓之时行气。与伤寒相似。但脉不浮耳。治法大同。春温表症。葳蕤汤、九味羌活汤。入里加大黄。重者。双解散。轻者。加减调中汤治之。

赵献可曰。夫伤寒二字。盖冬时严寒而成杀厉之气。触冒之而实时病者。名正伤寒。不即发者。

寒毒藏于肌肤。至春变为温病。至夏变为热病。热病即暑病。热极似重于温也。然为温。即不得复言寒。不恶寒而渴者是也。此仲景之文也。麻黄桂枝为即病之伤寒设。无与温热。受病之源虽同。

所发之时则异。仲景必别有方治。皆已遗失。是以至今未明。刘守真谓欲用麻黄、桂枝。必加凉药于其中。以免发黄。张子和六神通解散。以石膏寒药中加麻黄、苍术。皆非也。盖麻桂辛热。冬月所宜。不宜用于春夏。陶氏欲以九味羌活汤。谓一方可代三方。亦非也。羌活汤。易老所制。乃治感四时不正之气。如春宜温而反寒。夏宜热而反温。秋宜凉而反热。冬宜寒而反温。又有春夏秋三时为暴寒所折。虽有恶寒发热之症。不若冬时肃杀之气为甚。故不必麻黄散寒。惟用辛凉通内外而解之。况此方须按六经加减法。不可全用也。不若逍遥散为尤妙。真可一方代三方也。且余有一法。

请申之。经曰。不恶寒而渴者。为温病。不恶寒。则知表无寒邪。曰渴。则知肾水干枯。盖其人素有火。冬时冒寒。虽伤而不甚。惟有火在。内寒亦不能深入。所以不即发。而寒气藏伏于肌肤。

自冬至三四月之久。火为寒郁。于中亦久。将肾水熬煎枯竭。至此时强木旺。无以滋润发生。故发热而渴。非有所感冒也。海藏谓新邪换出旧邪。非也。若复有所感。表又当恶寒矣。余以六味料滋其水。以柴胡辛凉舒其木。治人皆随手而应。余又因此推展之。凡冬时伤寒者。亦是郁火症。若其人无火。则为直中矣。惟其有火。故由皮毛而肌肉。而脏腑。今人皆曰寒邪传里。寒变为热。既曰寒邪。

何故入内而反为热。又何为而能热耶。不知即是本身中之火。为寒所郁而不得泄。日久则纯热而无寒矣。所以用三黄解毒。解其火也。升麻葛根。即火郁发之也。三承气。即土郁夺之也。小柴胡。则木郁达之也。此理甚简而易。只多了传经六经诸语支离。凡杂病有发热者。皆有头疼项强。目痛鼻干。胁痛口苦等症。何必拘为伤寒。局伤寒方以治之耶。余于冬月正伤寒。独麻桂二方作寒郁治。其余不恶寒者俱作郁火治。此不佞之创论也。闻者皆骇然吐舌。

及阅虞天民正传云。有至人传曰。传经伤寒是郁病。

余窃喜以为先得我心。又考内经云。人伤于寒而传为热。何也。寒气外凝内郁之理。腠理坚致。

元府秘密。则气不宣通。湿气内结。中外相薄。寒盛热生。故人伤于寒。转而为热。汗之则愈。

则外凝内郁之理可知。观此而余以伤寒为郁火者。不为无据。故特着此郁论一篇。

柯琴曰。温病内外皆热。所以别于中风伤寒之恶寒发热也。此条不是发明内经冬伤于寒春必病温之义。乃概言太阳温病之症如此。若以春温释之。失仲景之旨矣。夫太阳一经。四时俱能受病。

不必于冬。人人温病。不必因于伤寒。且四时俱能温病。不必于春。推而广之。则六经俱有温病。

非独太阳一经也。

鳌按。诸家都以温病为春温。独柯氏谓概言太阳温病之症。夫以本条言之。首冠太阳病三字。

其为太阳之症。固无疑矣。然春温之病。亦多有发于太阳者。故俱存其说。学人神而明之。变而通之可也。

赵氏医贯一书。语多偏僻。惟温病论中火郁一篇。颇为有旨。然其诋守真子和节庵三家。仍不免偏执。且其以六味加柴胡。谓为治温妙法。尤属大谬。若以此治温病。恐十毙六七。余取其火郁之说。又恐人误认其语之皆是。故特表之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