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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集注》卷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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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德真经集注卷之四

明皇河上公王弼王雱注

希言自然章第二十三

希言自然。

明皇曰:希言者,忘言也。不云忘言而云希者,明因言以诠道,不可都忘。悟道则言忘,故云希尔。若能因言悟道,不滞於言,则合自然矣。○河曰:希言者,谓爱言也。爱言者自然之道。○弼曰:听之不闻名日希,下章言道之出言,淡兮其无味也,视之不足见,听之不足闻,然则无味不足听之言,乃是自然之至言也。○秀曰:希与上篇听之不闻者同,自然者不因物而然也。希不与物并,而无所交感,独出於万法之上,故曰自然。

故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

明皇曰:风雨飘骤,则皋卒而害物,言疾执滞,则失道而生迷。○河曰:飘风,疾风也。骤雨,暴雨也。言疾不能长,暴不能久也。○雱曰:风雨者阴阳交感所为。飘骤者,交感之过,所以不能久。

孰为此者?天地。

河曰:执,谁也,谁为此飘风暴雨者乎,天地所为。

天地尚不能久,

河曰:不终於朝暮也。

而况於人乎?

明皇曰:天地至大,歌为暴卒则伤於物,尚不能久,以况於人,执言滞教则害於道,欢求了悟,其可得乎?○河曰:天地至神合为飘风暴雨,尚不能使终朝至暮,何况人欲为暴卒乎。○弼曰:言暴疾美兴不长也

故从事於道者。

明皇曰:故从事於道之人,当不执滞言教。○河曰:从,为也,人为事当如道安静,不当如飘风骤雨。

道者同於道。

明皇曰:体道忘言,则同於道矣。○河曰:道者谓好道人也,同於道者,所为与道同。○弼曰:从事谓举动从事於道者也。道以无形无为成济万物,故从事於道者以无为为君,不言为教,丝丝若存,而物得其真,与道同体,故曰同於道。○雱曰:一本无下道者二字。

德者同於德。

明皇曰:德者道用之名,人能体道志功,则其所施为,同於道用矣。○河曰:德谓好德人也。同於德者,所为与德同也。○弼曰:得,少也。少则德,故曰得也。行得则与得同体,故曰同於得也。

失者同於失。

明皇曰:执言滞教,无由了悟,不悟则迷道,故自同於失矣。○河曰:失谓任己失人也。同於失者,所谓与失同也。○弼曰:失累多也。累多则失,故曰失也。行失则与失同体,故曰同於失也。○秀曰:一本德作得。

同於道者,道亦得之。

河曰:与道同者,道亦乐得之也。

同於德者,德亦得之。

河曰:与德同者,德亦乐得之也。

同於失者,失亦得之。

明皇曰:方诸抱水,阳燧引火,类族辨物,断焉可知。○河曰:与失同者,失亦乐失之也。弼曰:言随行其所,故同而应之。○雱曰:凡人之生,不待物而有,所谓独化者是也,不待物而有,则固希而自然矣。而失性者妄有我体,而从事於道,故屈己以从道。然则道为之主,而吾所谓其君者,反臣於道矣。故从事於道者,有此道德失之三等,而同归於失。此由不冥於希,而立己待物,离一为二,而交感生息也。

信不足,

河曰:君信不足於下,下则应君以不足也。

有不信。

明皇曰:执言滞教,不能了悟,是於信不足也,自同於失,失亦乐失,是有不信也。○河曰:此言物类相归,同声相应,云从龙,风从虎,水流湿,火就燥,自然之类也。○弼曰:忠信不足於下,焉有不信也。○雱曰:降乎希则失性命之常,於信为不足。上於信不足,则下必至乎不信,此又明修己治人,皆尝用希。

跂者不立章第二十四

跂者不立;

河曰:跂,进也。谓责权慕名,进取功荣也,则不可久立身行道也。○弼曰:物尚进则失安,故曰企者不立。

跨者不行;

明皇曰:跂,举踵而望也。跨,以跨夹物也。以喻自见求明,明终不得,何异夫跂求久立,跨求行履乎?○河曰:自以为贵而跨於人,众共蔽之,使不得行。○雱曰:不适其形之常,故失性之用。

自见者不明;

明皇曰:灵才扬己,动而见尤,故不明。○河曰:人自见其形容以为好,自见所行以为应道,殊不自知其形丑操行之鄙。

自是者不彰;

明皇曰:是己非人,直为怨府,故不彰。○河曰:自以为是而非人,众共蔽之,使不得彰明。

自伐者无功;

明皇日:专固伐取,物所不与,故无功。○河曰:所为而自伐取其功美,即失有功於人也。

自矜者不长。

明皇曰:矜街行能,人所鄙薄,故不长。○河曰:好自矜大者,不可以长久。

其在道也,曰余食赘行,

河曰:赘,贪也。使此自矜伐之人在治国之道,曰赋敛余禄食为贪行。○弼曰:其唯於道而论之,若邻至之行盛撰之余也。本虽美,更可秽也。本虽有功,而自伐之,故更为疣赘者也。○雱曰:皆在分外。

物或恶之。

河曰:此人在位,动欲伤害,故物无有不畏恶也。

故有道者不处也。

明皇曰:自见等行,於道而论,是曰残余之食,疣赘之行。凡物尚或恶之,故有道之人,不处斯事矣。○河曰:言有道之人,不居其国也。

有物混成章第二十五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明皇曰:将欲明道立名之由,故云有物。言有物混然而成,含孕一切,寻其生化,乃在天地之先生。○河曰:谓道无形混然而成,万物乃在天地之前。○弼曰:混然不可得而知,而万物由之以成,故曰混成也。不知其谁之子,故先天地生。○雱曰:道之中体,混然而成,其视天地,亦由一物耳。而此特云先天地者,老氏将敛天下之散乱迷错,而复之性本,故且举混成而已。盖由万殊而观,则此为道之全。而由道本以观,则虽混成者,犹散殊也。目之为物,则明更有物物之妙耳。

寂兮寥兮,

雱曰:混成无象。

独立而不改,

河曰:寂者无音声,寥者空无形。独立者,无匹双。不改者,君子常。○弼曰:寂寥,无形体也。无物之匹,故曰独立也。返化终始,不失其常,故曰不改也。○雱曰:混成之体,常而不易。

周行而不殆,

河日:道通行地,无所不入,在阳不然,记阴不窃,无不贯穿,不危殆。○雱曰:混成之用也。万物由我以生死,我常制其命,孰能危之。

可以为天下母。

明皇曰:有物之体,寂寥虚静,妙本湛然常寂,故独立而不改。应用遍於群有,故周行而不危殆。而万物资以生成,被其茂养之德,故可以为天下母。○河曰:道育养万物精气,如母之养子。○弼曰:周行无所不至而免殆,能生全大形也,故可以为天地母也。

吾不知其名,

弼曰:名以定形,混成无形,不可得而定,故曰不知其名也。字之曰道,河曰:我不见道之形容,不知当何以名之,见万物皆从道所生,故字之曰道也。○弼曰:夫名以定形,字以称可,言道取於无物而不由也,是混成之中,可言之称最大也。

强之名曰大。

明皇曰:吾见有物生成,隐无名氏,故以道生表其德,字之日道,以包含目其道,而名日大。○河曰:不知其名,强日大者,高而无上,罗而无外,无不包容,故曰大也。○弼曰:吾所以字之日道者,取其可言之称最大也。责其字定之所由,则系於大。大有系则必有分,有分则失其极矣,故曰强为之名日大。○秀曰:道譬万物则无乎不周,可谓大矣,虽然,大名既立,全体已亏。

大曰逝,

河曰:其为大,非若天常在上,非若地常在下,乃复逝去,无常处所也。○弼曰:逝,行也。不守一,大体而已,周行无所不至,故曰逝也。○雱曰:大则有用,逝者周行樱物,功用着矣。

逝日远,

河曰:言远者穷乎无穷,布气天地,无所不通也。○雱曰:道之为用,无所不极,可谓远矣,而去本亦远矣,此谓混成而已,若道之至,则非远非近也。

远曰反。

明皇曰:妙用无方,强名不得,故自大而求之,则逝而往矣。自往而求之,则远不及矣。若能了悟,则反在於身心而证之矣。○河曰:言其远不越绝,乃复在人身也。○弼曰:远,极也。周无所不穷极,不偏於一所,故曰远也。不随於所适,其志独立,故曰返也。○秀曰:有为有形,复归於无事无物,往来不穷,终则有始也。

故道大,天大,地大,王亦大。

明皇曰:因其所大而明之,得一者天地王也。天大能覆,地大能载,王大能法地则天行道,故云亦大。○河曰:道大者,包罗诸.天地,无所不容也。天大者,无所不盖也。地大者,无所不载也。王大者,无所不制也。○弼曰:天地之性,人为贵,而王是人之主也。虽不职大,亦复为大,与三匹,故曰王亦大也。○雱曰:天地能体道,故皆大。王者在帝皇之下,人道之至处,凡老氏之说言道之中体,未尽绝际,姑尽性而已。王以归往为名,能尽人之性,则人归之矣,犹百谷之宗江海也,尽性则体道,故示大。

域中有四大。

弼曰:四大,道、天、地、王也。凡物有称有名,则非其极也。言道则有所由,有所由然后谓之为道,然则是道称中之大也,不若无自之大也,无称不可得而名曰域也。道天地王,皆在乎无称之内,故曰域中有四大者也。○雱曰:道之中体,因物而名,故未离域中。

而王处一焉。

明皇曰:王者,人灵之主,万物系其兴亡,将欲申其鉴戒,故云而王居其一,欲警王令有所法,谓下文也。○河日:八极之内有四大,王居一也。○弼日:处人主之大也。○雱曰:一本云王居其一焉。

人法地,

河曰:人当法地安静和柔也。种之得五谷,掘之得甘泉,劳而不怨也,有功而不置也。○雱曰:言王举人之尽性者,此复言人者,明王德止於人事,人性自具王德也。

地法天,

河曰:天湛泊不动,施而不求报,生长万物,无所收取。

天法道,

河曰:道清静不言,阴行精气,万物自成也。

道法自然。

明皇曰:人谓王也,为王者先当法地安静。既尔又当法天,运用生成。既生成已,又当法道,清静无为,令物自化。人君能尔者,即令道法自然之性。○河曰:道长生自然无所法也。○弼曰:法谓法则也,人不违地,乃得全安,法地也。地不违天,乃得全载,法天也。天不违道,乃能全覆,法道也。道不违自然,方乃得其性,法自然者。在方而法方,在圆而法圆,於自然无所违也。自然者,无称之言,穷极之辞也。用智不及无知,而形魄不及精象,精象不及无形,有仪不如无仪,故道相法也。道法自然,天故资焉。天法於道,地故则焉。地法於天,人故象焉。所以为主其一者主也。○雱曰:自然在此道之先,而犹非道之极致,假物而言,则此四者如以次相法而至论,则四者各不知其所始,非有先后。《庄子》曰:季真之莫为,接子之或,使在物一曲。佛氏曰:非因非绿,亦非自然。自然者,在有物之上,而出非物之下,此说在庄佛之下,而老氏不为未圣者教,适其时而言,不悖理故也,使学者止於自然。以为定论,则失理远矣,不可不察也。

重为轻根章第二十六

重为轻根,

明皇曰:重者制轻,故重为根。○河曰:人君不重则不尊,治身不重则失神,草木之华轻故零落,根重故长存也。

静为躁君。

明皇曰:静者制动,故静为君。○河曰:人君不静则失神,治身不静则身危,龙静故能变化,虎躁故夭亏也。○弼曰:凡物轻不能载重,小不能镇大,不行者使行,不动者制动,是以重必为轻根,静必为躁君也。

是以君子终日行,不离辎重。

明皇曰:辎,车也。重者,所载之物也。轻躁者贵重静,亦由行者之守辎重,故失辎重则遭冻馁,好轻躁则生祸乱。○河曰:辎,静也。圣人终日行道,不离其静与重也。○弼曰:以重为本,不离。○雱曰:行以轻为速而必籍辎重以自给,远而违之,则必因於中道矣。

虽有荣观,燕处超然。

明皇曰:人君者,守重静,故虽有荣观,当须燕尔安处,超然不顾。○河曰:荣观谓宫阙。燕处,后妃所居也。超然,远避而不处也。○弼曰:不以经心之也。○雱曰:虽有荣观在前,必得燕处之处,乃能安身,此明躁静之义。

如何万乘之主,

河曰:如何者,疾时主伤痛之辞。万乘之主,谓王者。

而以身轻天下。

明皇曰:如何者,伤叹之辞也。天下者,大宝之位也。言人君如何以身从欲,轻用其身,令亡其位乎。○河曰:王者至尊,而以其身行轻躁乎?疾时王奢恣轻淫也。○秀曰:人主以天下为根,不可以一身,故轻之。

轻则失臣,

河曰:王者轻淫,则失其臣,治身而淫,则失其精。

躁则失君。

明皇曰:君轻易,则人离散,故失臣。臣躁求,则主不齿,故失君。○河曰:王者行躁疾则失其君位,治身躁疾,则失其精神也。○弼曰:轻不真重也,失本为丧身也,失君谓失君位也。○ 雱日:臣一作本。

善行章第二十七

善行无辙边,

明皇曰:於诸法中,失了真性,行无行相,故云善行。如此则心与道冥,故无辙边可寻求也。○河曰:善行道者,求之於身,不下堂,不出门,故无辙迹。○弼曰:顺自然而行不造不始,故物得至而无辙迹也。○雱曰:体神则周行而无边,且圣人不得已而有行,则常不使迹着於世,恐民之迁其德耳。《庄子》所谓行而无迹者是。

善一实无瑕谪,

明皇曰:能了言教,不为滞执,遣象求意,理证言忘,故於言教中无瑕疵谪过。○河曰:善言谓择言而出,则无瑕疵,非过於天下。○弼曰:顺物之性,不别不折,故无取读,可得其门也。○雱曰:卮言日出,出不以心,故言满天下,而实未尝言,何瑕谪之有。

善计不用筹算,

明皇曰:能了诸法本无二#1门,一以贯之,不生他见#2、故无劳用文,自非天下计无计相#3,非善而何?○河曰:善以道计专者,则守一不移,所计不多,则不用善策而可知也。○弼曰:因是乎数,不假形也。○雱曰:一生二,二生三,自此以往,巧历不能计,唯冥於一相,不堕诸数,则身外无物,物来即了,何假筹算乎。一本作善计无筹茉。

善闭无关挞而不可开,

明皇曰:兼忘言行,不入异门,心无逐乎境,无起心之累,虽无关楗,其可开乎?○雱曰:藏於不得逐而闭之以无外,则闭外无物,孰能开之。《易》所谓退藏於密者类此。夫如是则神不能窥其迹,况得其门而入哉。善结无绳约而不可解。明皇曰:体了真性,本以虚忘,若能虚忘,则心与道合,虽无绳索约束,其可解而散乎?○河曰:善以.道结事者,乃可结其心,不如绳索可得解也。○弼曰:因物自然,不设不施,故不用关捉绳约而不可开解也。此五者皆言不造不施,因物之性,不以形制物也。○雱曰:以己信结天下之信,孰能解之。

是以圣人常善救人,

河日:圣人所以常教人忠孝者,欲以救人性命。

故无弃人。

河日:使贵贱各得其所也。○弼曰:圣人不立形名,以检於物,不造进向,以殊弃不肖,辅万物之自然,而不为始,故曰无弃人也。不尚贤能则民不争,不贵难得之货,则民不为盗,不见可欲,则民心不乱,常使民心无欲无惑,则无弃人心。

常善救物,

河曰:圣人所以教民顺四时,以救万物之残伤。

故无弃物。

明皇曰:是以圣人常用此五善之教以教之,故无弃者。○河曰:圣人不贱石而贵玉,视之如一。○雱曰:圣人体尽无穷,以神为用,故能有此五善。然后能赡足一切,使小以成小,大以成大,各遂其宜也。夫五善存乎其身,而因余以为人,而其效至於人物无弃,可谓至德也已。盖圣人所为救人,亦不使迁其性而已,故虽有言行而泯然无迹,且常定于一,不以计数乱其心,以至於闭之结之,莫非在宥,其唯则圣人所以救人之道简矣。盖持之在身,而实所以救人也。一本无常善救物已下八字。

是谓袭明。

明皇曰:密用日袭,五善之行在於忘遣,忘遣则无进,故云密用。密用则悟了,故谓之明。○河曰:圣人善救人物,谓袭明大道也。○雱曰:袭如杨袭之袭,圣人之在天下,不敢自见其明,明见则事物毕彰,民必离本,非善救之道矣。如上五事,皆袭明也。

故善人不善人之师,

河曰:人之行善者,圣人即以为人师。○弼日:举善以师不善,故谓之师矣。

不善人善人之资。

明皇曰:师,法也。资,取也。善人可师法,不善人可取以役使也。○河曰:资,用也。人行不善,圣人犹教导使为善,得以给用也。○弼曰:资,取也。善人以善齐不善,以善弃不善也,故不善人善人之所取也。○雱曰:善人有不善人,然后善救之功着,故曰资。

不贵其师,

河曰:独无辅也。

不爱其资,

明皇曰:此章深旨,教以兼忘,若存师资,未为极致。今明所以贵师为存学相,学相既空,自无所贵,所以爱资为存教相,於教忘教,故不爱资。贵爱两忘,而道自化。○河曰:无所使也。○雱曰:圣人吉凶与民同息,故强立师资之名,假为善救之德,要而极之,则道通为一,孰为师资,然则非但我不爱资而已,又能使天下忘我也。所以能至於天下亡心我者,亦以五善而已。

虽智大迷,

河曰:虽自以为智,言此人乃大迷惑。○弼曰:虽有其智,自任其智,不因物於其道,必失,故曰虽智大迷。○雱曰:智者有知,有知则能见有物之理,而不知无物之妙,故道妙至此,智者大迷。

是谓要妙。

明皇曰:师资两忘,是谓玄德。凡俗不悟,以为大迷,故圣人云:虽知凡俗以为大迷,以道观之,是谓要妙。○河曰:能通此意,是谓知微妙要道。

知其雄章第二十八

知其雄,守其雌,

雱曰:雄动雌静,静则不离於真,但静而已,则非道之全,故至人以雌为常,而常知雄也。

为天下溪。

河曰:雄以喻尊,雌以喻卑,人虽自知尊显,当复守之以卑微,去雄之强梁,就雌之柔和,如是则天下归之,如水流入深溪也。○霄曰:溪以下而资纳流通,守雌则能以虚静受一切法,而不滞於物,故曰为天下溪,此尽性者。

为天下溪,常德不离。

河曰:人能谦下,如深溪,则德常在,不复离於己。○雱曰:常德分定而不迁,道之在我者也,不离者,一於性分内而不外。

复归於婴儿。

明皇曰:雄者,忠於用牡,故知其雄,则当守其雌,谦德物归,是为天下溪谷,则真常之德不离其身乏抱道含和,复归於婴儿之行矣。○河曰:复当归志於婴儿,悉然而无所知也。○弼曰:雄,先之属,雌,后之属也。知为天下之先者,必后也。是以圣人后其身而身先也。溪不求物,而物自归之。婴儿不用智,而合自然之智。○雱曰:婴兄含和守

一,欲虑不萌,性之本真,浑而未散,德厚之至,乃同於初,若然者,可名於大矣。孟子曰:大人不失其赤子之心。

知其白,守其黑,

雱曰:黑者,北方之色,静不足以言之,圣人建一切法,非守黑则无以为本相,彼春夏发於玄冬,此其验也。

为天下式。

河曰:白以喻昭昭,黑以喻默默,人虽自知昭昭明白,当复守之以默默,如暗昧无所见,如是则可为天下法式,则德常在。○弼曰:式,模则也。

为天下式。

雱曰:至人以圣为天下法,圣者体之中故也。

常德不武,

河曰:人能为天下法,则德常在於己,不复差武。○弼曰:武,差也。○雱曰:经於事业者远大,则疑於有武而适时应物,如天运寒暑,时之自然而心无积怒,故不差武也。

复归於无极。

明皇曰:能守雌静,常德不离,德虽明白,当如暗昧,如此则为天下法式。常德应用,曾不差违,德用不穷,故复归於无极。武,差也。○河曰:德不差武,则长生久寿,归身於无穷极也。○弼曰:不可穷也。○雱曰:大而化之之谓圣,化则日禅而无穷,故无穷者圣之体也。从体起用,还归其本。

知其荣,守其辱,

雱曰:圣人至此,等一切相,去未归本,德之至极,未如是所以体神也。古之道卫有残形坏衣,自处污下畎高教者,义同於此。

为天下谷。

河曰:荣以喻尊贵,辱以喻污浊,如己之有荣贵,当守之以污浊,如是则天下归之,如水流入深谷也。○雱曰:谷一虚一盈,而能应一切,故象神,神者充塞无外,有之不得,用之不穷者,是盖守辱精也。精故能神,唯精可以入神。

为天下谷,常德乃足,

河曰:足,止也。人能为天下谷,德乃止於己。○雱曰:降神一等,则於性为不足,故道至体神,乃真尽性。

复归於朴。

明皇曰:德虽尊荣,常守卑辱,物感斯应,如谷报声,虚受不穷,常德圆足,则复归於道矣。朴,道也。○河曰:复当归身於质朴,不复为文饰。○弼曰:此三者言常反终,后乃德全,其所处也,下章反者道之动也,功不可取,常处其母也。○雱曰:朴以喻性之质,性能成万法,而不主一器,故日朴。去神至矣,而未尝离朴也。盖至人从性起用,大於守气,圣於制法,神於体神。要其极也,复归乎性而已。

朴散则为器,

河曰:万物之朴散则为器用也。若道散则为神明,流为日月,分为五行也。○雱曰:既归於朴,朴复为器,终则有始,道之常也。

圣人用之,则为官长。

明皇曰:含德内融,则复归於朴。常德应用,则散而为器,既涉形器,又有精赢,故圣人用之,则为群村之官长矣。○河曰:圣人升用,则为百官之元长也。○弼曰:朴,真也,真散则百行出殊,类生若器也。圣人因其分散,故为之立官长,以善为师,不善为资,移风易俗,复归於一也。○雱曰:帝王体朴以治散,而知政则但为官长而已。

故大制不割。

明皇曰:圣人用道,大制群生,暄然似春,蒙泽不谢,动植咸遂,曾不割伤。○河曰:圣人用之则以大道,制御天下,无所伤割,治身则以大道制情欲,不害精神也。○弼曰:大制者,以天下之心为心,故无割也。○秀曰:以道为制者,因道之势而适其自然,故虽制而无宰割之逵。此篇白黑荣辱之句,义甚奥远,言不胜尽,读者其致意焉。

将欲章第二十九

将欲取天下,

河曰:欲为天下主也。

而为之者,

河曰:欲以有为治民。○弼曰:为,造为也。

吾见其不得已。

明皇曰:天下者,大宝之位也,有之者,必待历数在躬,若暴乱之人,将欲以力取而为之主者。老君戒云:吾见其不得已。○河曰:我见其不得天道人心已明矣,天道恶烦浊,人心恶多欲。○雱曰:至人体神合变,与物为一,虽兼制天下而未常有有,故能从容无为,而业无不济,糠 枇土直,将陶铸帝王。若夫块然有己,以己通物,则虽六尺之身,运转妨滞,若将不容,而乃况天下之大欤。取者取物,是其有我,为者造 作,是其有为,有己有为之人,方且存乎忧息之间,而何暇治人乎。

天下神器,

弼曰:神,无形无方也,器,合成也。无形以合,故谓之神器也。○雱曰:唯体尽无穷,其应无方者,能用之以无为。

不可为也。

河曰:器,物也。人乃天下之神物也。神物好安静,不可以有为治。○雱曰:有意於为,则有己有物矣。

为者败之,

明皇曰:大宝之位,是天地神明之器,谓为神器,故不可以力为也,故日为者败之,此戒奸乱之臣。○河曰:以有为治之,则取其质性。

执者失之。

明皇曰:历数在躬,已得君位,而欲执有斯位,陵虚神主,天道祸淫,亦当令失之,此戒帝王也。○河曰:强执教之人,则失其情实,生於诈伪也。○弼曰:万物以自然为性,故可因而不可为也,可通而不可执也。物有常性而造为之,故必败也。物有往来而执之,故必失矣。

凡物或行或随,

河曰:上所行,下必随之也。

或献或吹,

河曰:戏,温也。吹,寒也。有所温,必有所寒也。

或强或羸,

河曰:有所强大,必有所赢弱也。

或载或坟,

明皇曰:欲明为则败,执则失,故物或行之於前,或随之於后,或吻之使暖,或吹之使寒,扶之则强,折之则弱,有道则载事,无德则寨废。○河曰:载,安也。车,危也。有所安必有所危,明人君不可以有为,治国与治身也。○雱曰:圣人心超有无,不物於物,故阴阳交代,而我法不迁,苟为有有,则物与为敌,万变纠错,不可胜图矣。故独行於前,而不知随者在后,如形影之不舍。戏之歌温,而不知吹者之已至,如寒暑之相生。知强而已,则赢者有时而来。知载而已,则车者应手而至。此皆造化之大情,朝暮之常态,而有有者不知,由己不了,故有此息。而更与为竞,夫如是则虽介然一物之微,而忧患之大已充塞天壤,安能操神器而不累乎。

是以圣人去甚去奢去泰。

明皇曰:圣人睹或物之行随,知执者之必失,故去其过分尔。○河曰:甚谓食淫声色,奢谓服饰饮食,泰谓官室台榭,去此三者,处中和,行无为,则天下自化。○弼曰:凡此诸或言物事逆顺,反覆不施,为执割也。圣人达自然之至,畅万物之情,故因而不为,顺而不施,除其所以迷,去其所以惑,故心不乱而物性自得之也。○雱曰:圣人心合於无,以酬万变。方其为也,不以经怀,如镜应形,适可而止,分外之事,理所不为。彼有有者,妄见诸相,矜己乐能,为之不已,故事辄过分,此由不知行随戏吹强赢载隳之反复故尔。

道德真经集注卷之四竟

#1二:原作『子』,据道藏本唐玄宗御注本改。

#2见:原作『克』,据道藏本唐玄宗御注本改。

#3此二句道藏本唐玄宗御注本作:『无劳筹算,自能照了,既无计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