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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义》第三十回 一个英雄中计遭凶险 二位姑娘奋勇闹公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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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且说前文论的是智化请沙龙的节目,沙员外在家中果遭凶险。

    君州的刺史姓魏叫子英,他本是王爷手下之人,就由黑狼山一破,魏刺史就通知了王爷。栾肖本是王爷的拜弟。王爷一闻此信,就立志拿沙龙与栾肖报仇。皆因按院到任,没有工夫,这可得便来谕,着魏子英拿沙龙,用囚车解往襄阳。刺史接着王爷谕后,就要派马快班头前去拿人。旁边有位先生姓臧的,拦住老爷说:“不可,这个沙龙不是好拿的。要把他拿了,他有两个女儿,大的还好,这个次女实不通情理。再说沙龙老儿一反脸,去几十号人也拿他不祝”魏老爷问:“依你之见?”臧先生说:“要依书班愚见,拿老爷的帖,把老头子请来吃饭,暗把官人藏于屏风后,老爷丢金杯为号,使他不防,将他上囚车就走。”老爷点头。先生说:“要请沙龙,非李洪不可。”赃官说:“不行,先生不知李洪与他是结拜兄弟。上次有媒人去说沙龙的女儿与我儿为妻,媒人教沙龙骂出来了。我正要找寻沙龙,李洪求情,一定要他的女儿,他可以去说。我一气不要了。今要叫他去,岂不将沙龙放走?”臧先生说:“老爷无妨。一面派人叫李洪,一面将李洪家口收在狱中。老爷与他说明,沙龙不到,不放你的家口。”老爷一听,说:“此计甚妙。”一面派人拿李洪家口,一面去叫李洪。

    李洪进来,见老爷行礼。老爷说:“拿我名帖到卧虎沟将沙龙请来闲谈,提你老爷衙中立等。为李洪拿了赃官名片,将才要走,”赃官说:“回来,我是立功。要是请不了来,你的家眷可在狱中,不用打算出来。”李洪点头出衙,正遇上一伙人拥着自己家眷,连老娘也在其内。有自己的伙计同来告诉,总是早把沙员外请来才好。李洪就知赃官不是好意请客,又不能泄漏,自己的家眷要紧。

    自出城至卧虎沟,门上有人回进话去。沙员外请人见礼,问兄弟的来意。李洪就把名片拿出,交与员外一看,说:“我们老爷说请老哥畅谈。”沙员外一笑说:“贤弟不要哄我。吾自知之,又是为你的侄女之事。我去见他,这不怕了,全是有了人家了,受了人家聘礼。你大侄女是智大弟为的媒,给了艾虎了。次女给了韩天锦了,蒋四老爷为的媒。我去见他,你叫他另说别人家之女罢。”

    原来是魏子英有一个儿子,小名叫狗儿,大名字送生。这小子仗着他父是地方的现官,由着他的性儿乱闹,卧柳眠花。又有他一个小童儿,是臧先生之子,小名叫马儿。

    全是马儿出的主意,捧着魏狗乱闹,越闹越大,就要抢人。可巧那天遇见沙凤仙、秋葵二位姑娘入山打鸟,凤仙拿着弹弓子,秋葵拿着棍。魏狗儿见着凤仙,他就二目发直。

    马儿说:“可别闯出祸来,这姑娘不好惹哇。”狗儿说:“我道怪爱她的。”马儿的主意,回家告诉老爷,找人提亲。真教沙员外骂出来了:“我的女儿,焉能配那狗子!”

    媒人回去,搬了许多事非,没搬动。

    如今李洪一来,员外就知又是为女儿事情来了。“两个女儿全给了人家了,我这还怕他么?”换了衣服,带了一名从人,同着李头出了卧虎沟的东梢门,进了城,到了刺史衙,有执帖门房进内回禀。不多时,正门大开,有人说:“请老员外。”直到花庭,赃官迎接出来。老员外欲行大礼,赃官拦住,落坐献茶。老员外说:“不知大人呼唤小民,有何见谕?”魏子英说:“岂敢!老兄台,我是久有此心,请老兄台到敝衙畅谈。”

    随就吩咐摆酒,让老员外上座。沙员外推辞了半天,方才落坐。酒过三巡,这才谈话说:“老员外前番拿了黑狼山的山贼,可算帮着我清理地面,你总算有功之人,我令人去要差使,你怎么不给?”沙爷说:“非是小民不给,有开封府的蒋四老爷,那日与大人的差役口角分争。大人如果不信,请大人问着差役,便知分晓。”赃官立时诈喊道:“好一大胆沙龙!你这般光景,目无官长,藐视你老爷!”别看沙员外可是个武夫,处处总讲“情理”二字,撩衣双膝点地,说:“老大人暂息雷霆,小民不敢。”赃官早就把手中金杯“当啷啷”丢在地上,由屏风后马步班卒有三十号人,往上一拥,不容分说,把沙员外捆将起来。沙员外破口大骂:“你敢是反叛的一党!”魏子英吩咐官人将沙员外上了囚车,复又吩咐将李洪家眷放出。先生叫官人出去,看沙龙带来多少人,立时拘拿进来。少时官人回话,沙龙带来从人依然跑去了。先生说:“不好了!他这从人跑去,必然家中送信。倘若他的女儿前来,老爷早作准备才好。”赃官一笑:“难道还敢反了不成?先生不必多虑。此事多亏先生妙策,这里有的是酒,请来一同相饮。”有人过去将杯拾将起来,重整杯盘。

    酒饮不到一个时辰,忽听外边一阵大乱。官人飞跑进来说:“老爷,大事不好了!

    卧虎沟沙员外家两个姑娘杀奔来了,老爷快逃走罢!”赃官吩咐叫官人好生用心,与我拿祝官人回禀老爷:“谁敢拿?”又有三四个官人跑进来说:“快逃罢!不走就是性命之忧。还得打后门逃跑,前门还是走不的。”话言未了,就往后门逃命去了。先生说:“吾要走了。”老爷说:“等等,你背着我罢,我腿肚子转了筋了。”先生早跑出多远去了。老爷把纱帽一丢,靴子一脱,拆了玉带,扯了红袍,“呱唧呱唧”就跑。怎么“呱唧呱唧”的?那是光着袜底的声音。到后门正遇见太太,披头散发的逃命。他拉着太太逃在民房中躲避去了。

    前面是沙员外被捆上囚车,从人一见撒腿就跑。到了卧虎沟,正遇见大汉史云,外号又叫楞史,艾虎的徒弟,渔翁张立、史氏妈妈的内侄。就皆因大战黑狼山,父女巧相认之后,金大人带张立、史妈妈夫妻上襄阳上任去了,就把史云留在家中,常上卧虎沟来。今日正遇着老员外的从人,嚷道:“史大爷,不好了!”史云问:“什么事?”仆人说:“老员外叫赃官请吃饭,把老员外诓去捆上,用囚车解了上襄阳去了!我回家送信。”史云说:“快给大姑娘他们送信去罢!”史云正入大门内,可巧正遇着二姑娘秋葵。史云说:“二姑娘,我沙爷爷教赃官解往襄阳去了。”秋葵闻听,急入内告诉姐姐。

    一同出来,二位姑娘全换了短衣服,凤仙拿了弹弓,跨了双刀;秋葵是一条铁棍;楞史拿一根门栓。外面街坊聚了多人,全是受过沙员外的好处的。众人全拿长短兵器,全本是各户都愿意把员外救回。秋葵出村一礅,将凤仙背在她的身上,不多时就进了城。

    到了衙门口,丑姑娘把她大姐姐放下,自己一晃铁棍,嚷了一声,如同打了一个霹雷相似一样。谁想打进去,连一个人也无有了,三班六房全跑远了。故远远望见尘沙荡漾,土雨翻飞,一则惧怕二位姑娘,二则间全都受过老员外的好处,故此全都跑了。丑姑娘由大堂上打起;“哗喇”打进去,把大堂上横楣子、公案桌、后屏风、鸣冤鼓,一齐俱都粉碎,直打到后面一层一层的房屋,大大小小的卧室,古铜玩器等,一概全完。

    丑丫头如同疯魔的一样,打了三个来回,连一个人影儿也没见。

    忽然问由西月亮门出来一人,冷笑道:“哈哈,我猜着了,姑娘你是找你大爷来了。”你道这个人是谁?送生来了。皆因臧马陪着大爷练武,皆因他不好念书,硬说他没带学堂来,改了练武了,其实就担个练武的名气。正在西花园里,听见外边一阵大乱,撞出来一瞧,这人东西乱跑,回去告诉魏狗说:“大势不好了!眼见卧虎沟的姑娘打了来了,连太太都跑了,咱们逃命罢!”魏狗一听说:“不是上回咱们瞧的那姑娘罢?”

    臧马说:“就是他。”魏狗说;“他许是找大爷来了,我得出去见见他去。”马儿说:“可拿上兵器。”送生提了一条枪,蹿出西院,与二位姑娘撞成一处。若论胜负输赢,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