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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雷剑龙》第二十三章 引火自焚为救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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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萧昆见王强突然逃走,不知何故,忙向左右望去,见路上静悄悄的并无一人,急转身向后望去,不知何时,身后站着一个剑眉朗目,英气飒飒的少年,正是那孙兰亭。

    他尚不知林中那个王二瘤子就是孙兰亭,忙转身笑道:“我道何人轻功如此超绝,原来是孙兄,天色已黑,何不同至城中客栈淡谈。”

    孙兰亭闻言一怔,忙用手向额上一摸,肉瘤已经不见,原来他在林中,听得小头鬼壬强说话,想跃出将他一并诱进林中,因为“气功幻形”大法昨夜才行练就,尚不能持久运用,如今提气跃出,头上真气一泄,竟恢复了本来面目。只得笑道:“吴兄独站林前,不卸等候何人?”

    这时吴萧昆看清孙兰亭的服装与那王二瘤子是一般无二,惊得向后跃出两步,讷讷说道:“原来你就是……”

    话未讲完,转身就想逃走。

    孙兰亭口中应了声:“不错!”身形疾起如同苍鹰搏兔,向他当头罩下,吴萧昆想招架,眼前一黑,立被点了死穴,迷迷糊糊的只听到孙兰亭喝了声:“欺师灭祖之徒,休想活命!”

    孙兰亭将他点毙后,正想拽入林中掩埋,忽见七八条人影由正北方飞驰而来,他因曾服“蜴宝”,目力奇佳,早已看清来者何人,忙在吴萧昆身上扯下一幅衣襟,匆匆地将尸体吊在路边树上,身形一闪,隐入林内。

    少时,那簇人影疾驰而到,正是洛阳分坛中的群魔,他们一眼看到这具尸体,霍的停住,人妖赵秀男由人群中跃出,惊道:“咦!这不是吴萧昆吗?怎会被人吊死在这里!难道那打前站的王强都未曾发现?”

    黄衫客夏飞在人群中冷冷说道:“这小子早就该死,咱们走,别管他!”

    一行人又继续向南疾驰而去。

    他们走后,孙兰亭由林中闪出,向吴萧昆的尸体投入了歉然的一瞥,不及将他掩埋,立将身法展开,遥遥的尾随着那群黑衣教徒而去。

    第二天下午,那群黑衣教徒的高手,行抵南阳府,直向城中走进,进城不久,身后就被一个额头生肉瘤,细眉细眼的少年跟定,他们并未发觉,寻到了王强留有记号的那座客寓住定,这座客寓就是南阳城中最著名的“鸿宝客栈”。

    那个额头生肉的少年见他们进入了客店,走至无人处,真气—泄,又恢复了本来面目,只见他低头沉思良久,头一抬,最后作了决定。

    他翻身又向街头走去,看见路旁正坐着一个精神奕奕的中年乞丐,行至近前,轻声说道:“我要寻你们当地长老,可否劳神带路?”

    那乞丐—脸怒容,双目一翻,并未理他,仍继续捉他的虱子。

    少年见状,由怀中摸出—块深紫物品,见左右无人,忙将物口托在掌上,向他说道:“可识此物!”

    那中年乞丐见这少年掌上托着的竟是丐帮三宝之一的“紫竹虱”,猛然站起,躬身笑道:“请借十步讲话。”

    立时将少年领进一条无人巷内,马上就要跪下行丐帮参见长辈的大礼。

    少年忙将他拦住,说道:“请免行贵帮大礼,在下孙兰亭,想寻贵处的长老一谈。”

    这中年乞丐未再跪拜,躬射说道:“小丐飞腿李人和,正是南阳府领班,因本帮帮主现在城北飞云山庄中,恐有差遣,不敢远离,小丐现正欲寻找少侠,此倒可免跑一趟飞云山庄了。”

    孙兰亭惊问道:“你寻我何事?”

    李人和答道:“刚才敝帮紫荆关领班派人送来—封信,正想派人选至飞云山庄请敝帮主转交少侠……”

    说至此处,由一卷麻衣袋中摸出一张字柬,双手递过,继续说道:“少侠请查看。”

    孙兰亭将字柬接过,见折封甚严,知是丑妞李美托丐帮转来,当是不及拆阅,顺手放入怀中,李人和在旁又道:“少侠寻找小丐,不知有何差遣?”

    孙兰亭说道:“那鸿宝客栈中住了不少黑衣教中高手,在下因另有要事。不能跟踪,现请贵长老不分昼夜,在飞云山庄至那客栈途中多设眼线,暗中监视?三天后酉戌之交,我们再在此地相会。”

    他略一沉吟,又说道:“这一群人武功奇高,绝非你们所能敌,如明着跟踪,必被他们发现,你们只在沿途设下暗桩,注意他们的来往丰向即可,不得拦截或追踪,这事至关紧要,务请秘密办到。”

    李人和躬身应道:“少侠请放心,一定可以办到。”

    二人别后。孙兰亭立刻出城向伏牛山奔去,可是并未回到飞云山庄,仅想在三天以内遍踏伏牛山,看看山中是否尚有其他秘密。

    入山后,将丑妞李美托丐帮转来的字柬取出,拆开一看,上面寥寥的写道:“最近此处教主派人积极布置,似有做为根据地模样。”

    看后,将字柬纳入怀中,想道:紫荆关附近那些山洞中,机关重重,乃最好的根据地,一旦黑衣教盘据洞中,确是难以攻破,如飞云山庄之战无结果时,何不前往一探。

    三天内,南阳附近的山中被他踏遍了,然而并无任何发现,不禁兴致荡然。

    第三天酉末又赶回南阳城中与当地丐帮长老李人和相会,进入巷中,李人和早就在那里等候,一见孙兰亭走久,忙迎上前来,说道:“启禀少侠,那鸿宝客栈中的黑衣教高手三天之中并无一人外出,仅昨晚四更时由伏牛山方向来了一位黑衣蒙面人,跃进那客栈中约半个更次,方始离去。”

    孙兰亭忙问道:“来人可是个蒙面人?”

    李人和心有余悸的又说道:“昨夜是我亲自伏在那家客栈旁的一间屋顶上,只觉眼前一闪,这人已跃进客栈内,后来他出来时,经过我伏身处,突然将身停住,将冷电似的眼神向我注定,又嘿嘿冷笑两声,忽觉眼前一花,已不知去向。”

    孙兰亭问道:“身法既如此神速,你怎知他是由伏牛山方向而来?”

    李人和道:“出北门后,他竟将我们一个小要饭的挟走,直到山前一个入山处,始将他放下,那小要饭的亲眼看见他向山中奔去,奇的是他对那小要饭的并未伤害,不知是何用意。”

    孙兰亭忙问道:“那入山处距离飞云山庄远近?”

    李人和笑道:“飞云山庄是在官道以西山中,那入山处是在官道以东,两处相距甚远。”

    孙兰亭问清楚方向位置,立向那入山处奔去,搜寻大半夜,仍是一无所获。

    四更已近曙色欲起,连日奔波,甚是疲劳,寻了一块平坦大石,盘膝而坐,闭目调息,渐入空灵之境。约半个时辰,觉得全身舒泰,疲劳尽失,缓缓睁开双目,正欲立起,蓦的似有所觉,忙又闭上双目,侧耳静听。

    果然远处有人轻声说道:“教主对我们倒很器重,偏叫我们这次跟那几个铁卫行到一处,真是受尽了气。”

    又有一人说道:“那僧道二人尚易应付,就是黄衫客飞那小子难侍候。”

    又有一人粗声说道:“你们俩别说话,如将敌人惊动,咱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

    语毕,立时静悄,再未听到人语声。

    孙兰亭张开双目,仍坐原地未动,凝目向那说话方向望去,片刻,就见三条人影由远渐近,行走甚慢,那人影越来越明显,竟是那人妖赵秀男,小头鬼王强及毒樵夫王吞虎三人。

    三人正行走间,突然停住,人妖赵秀男一声尖啸,如一缕铜丝抛入空中,深夜荒山,传出甚远。信号传出之后又接着道:“教主真是神机妙算,这次撒网捕鱼,果然就有人入网!”

    毒樵夫王吞虎大指向孙兰亭喝声道:“小子,你是何人?还不下来就缚,难道要太爷动手不成!”

    孙兰亭听一惊,心知赵秀男那声长啸,必有后援赶到。暗中想道:原来昨夜那蒙面人将那小乞丐挟至入山处是故意设饵,想把我们诱至此处,个个击破!

    正欲起身,蓦闻左右风声飒飒,似有二人由身旁疾跃而过,这两人本想向前跃去,发现孙兰亭坐在石上,双双转身,霍地停住。

    孙兰亭抬头一看,头皮一阵发麻.来人竟是两个僵尸。

    一个是面色惨白如纸,一个是脸上焦黄如蜡,俱是黄须黄发,看不出他们有多大的年纪。

    二人站在孙兰亭左右,两双死鱼似的眼睛向他注视不瞬,不言不动,毫无表情。

    这时,又见前面人影激闪,人妖身前多了三个了,正是那三大铁卫天南剑客赵狂风,枯竹禅师智能及黄衫客夏飞。

    孙兰亭眼见强敌当前,心知今夜不妙,虽有三清一气神功护身,众寡悬殊岂是对手。

    他并未起立,暗将真力凝聚双掌,一声大喝,双掌分向左右两个僵尸身上砸去。

    那两个僵尸竟是不拒不闪,浑如不见,仍是双目注定着他,不言不动。

    “砰”“砰”两声,击个正着。

    孙兰亭是何等功力,就是两个铁人也要被他砸扁,击在对方身上,如同击在两块冰上,其寒透骨,其滑如油,两掌一滑而过,丝毫不起作用。

    心知又遇强敌,忙将三清一气神功施出护体,因不知这两个僵尸的来路,不敢妄用。

    刚才两掌似已将远处三大铁卫等惊动,他们一齐转头向这边看来,听黄衫客夏飞嘿嘿冷笑两声,说道:“原来那边还躲着三个!”

    孙兰亭—听,原来他们是先前并未发现自己,这左右两个僵尸似的人物也不是他们一伙,那么,那边石上坐着的又是何人?

    忙抬头向那边望去,见那边一块高石,并未发现有人,想那人定是坐在高石前面,所以无法看到。

    正想向身旁二人致歉,这两人似也明了孙兰亭并非敌人,身形齐转,又向前跃去。身法甚是特别,全是全身僵直,双手紧贴腿部。一蹦一跳,又是不言不动。

    就在这时,孙兰亭听耳边有人用传音入密的功夫说道:“年轻人不得妄动。”

    其声如蚊,入耳十分清晰,一听就知此人功力奇高,似与痴情居士不相上下。

    孙兰亭尚未答言,天南剑客赵狂风连声向石前那人问道:“你是何人?速把面纱取下,休得自误!”

    石前那人并未答言,孙兰亭忙用传音入密答道:“晚辈孙兰亭,不知前辈何人,可否将尊号见告?”

    耳边又响起那人声音;说道:“原来你是最近江湖上传言的孙伯阳之子孙兰亭,功力果然不错,先坐在那里别动,等一会,我尚有话问你。”

    天南剑客赵狂风见石上之人,连问不答,心头大怒,喝道:“你如再不答言,休说我们不分敌我,要得罪朋友了。”

    石前坐的那人,仍未答言,却是一阵冷笑,其声如冰,每笑一声,赵狂风等均觉直透心底,从身上泛出—阵寒意。

    这人笑罢,右手缓缓抬起,慢慢将面纱取下。

    面目现出,赵狂风等如见鬼魅,吓得亡魂丧胆,转身就想逃走。

    人妖赵秀男等三人不识此人,见三大铁卫如此惊惧,心知不好,也就跟着转身欲逃。

    那石前人冷冷的一声轻叱:“给老夫回来回来!”

    这声轻叱含有无限威力,赵狂风等人竟不敢不听,便停身止步,转身走回。

    赵狂风、夏飞、枯竹禅师三人面无人色,全身发抖,俯首不敢仰视。

    人妖赵秀男偷眼望去,见这人面色青白,五官甚是儒雅,五缕银须,配上一身文士打扮,颇有超然出尘之概。

    只是面寒如冰,眼神冷,说话冷,笑声冷……似乎无处不冷,令人不寒而栗。

    这人又将冷电似的眼光向赵狂风等三人身上扫视一遍,冷冷说道:“好大胆的奴才,老夫被司马子音废去武功后,你们不知随侍左右,竟敢受那叛徒蛊惑,助纣为虐,嘿嘿嘿……你们想不到老夫的武功会能恢复吧!”

    赵狂风等三人冷汗直流,俯首无言。

    人妖闻言大惊,心想既是被老神仙司马子音废去武功,那他是当年行宫主人冷面秀士欧阳独了。

    不由又偷眼向他望去,恰与他冰冷的眼神相触,心中陡然一颤,忙把眼光收回,不敢再行偷视。

    冷面秀士欧阳独又是嘿嘿一阵冷笑,用手向左右两个僵尸似的人—指,说道:“幸亏这蛮荒双尸,忠心耿耿,始终未离,老夫得有今日,他二人功劳不小,但老夫当年功力虽未恢复,却助他二人将本门最难练的‘冷冰功’练成,凭他二人就可以将你们擒回宫去。”

    人妖曾听其师祖阴阳叟说过,蛮荒双尸当年在行宫中武功尚不及四大铁卫入而今他俩竟将武林传说已久的,“冷冰功”练成,不由又偷眼向二尸望去,见二尸被他主人可奖,并无娇矜之色,仍是面无表情,不言不动。

    冷面秀士欧阳独又继续说道:“若不是那个叛徒,老夫怎会欠下一个天大的人情债,又怎会几那人发誓恢复功力后永不为恶。你们发现了,不但不将他擒回宫中,反随着他掀波作流浪,确是罪不可恕!”

    说至此处,突然问道:“为何不见慧因老尼?”

    天南剑客赵狂风俯首颤声答道:“虎面神尼慧因丧身在那孙兰亭的三清一气神之下,这凶徒现正坐在那边石上。”

    冷面秀士欧阳独双目神光一闪,说道:“啊!司马子音的三清一气神功又再出世!如此说来,惩那叛徒无需老夫亲自动手了。”

    他转头向左右双尸说道:“你二人行将他们六个人押解回宫,待我回宫后亲自发落。”

    蛮荒双尸立时双双一蹦,到了六个了身前,未见二人张口,就听有人说道:“这可怨不得我们乖乖地跟着我们走,别叫我俩费事。”

    语音低沉,似由地下传出,人妖仔细一听,原来发自那个面如白纸的僵尸口中。

    三大铁卫不敢违抗,各向冷面秀士躬身一礼,转身就向出山方向大踏步走去。

    赵秀男、王强、王吞虎三人心中不服,他们暗想:我们不是你的屑下,又没有冒犯你,为何将我也押走?

    冷面秀士欧阳独是何等人物,早将他们愤慨之状看出,冷冷几他们说道:“你们本人休要不服,到行宫后绝不为难你们,对你们有益无损。”

    三人瞥见那三大铁卫尚不敢反抗,知道不去也是不行,只得咬紧牙关,随着三大铁卫身后向山外隐去。

    双尸等人走后,欧阳独缓缓由石上走下,向孙兰亭招手说道:“年轻人,你过来,老夫有话问你。”

    刚才的一席话,孙兰亭全部听在耳内,已知这人就是作十年前在武林中,除老神仙司马子音外,被人称为武林第二人的冷面秀士,闻言忙由石上跃起,在这种高人面前不敢卖弄轻功,慢慢地肃容走至冷面秀士身前,躬身抱拳说道:“参见欧阳老前辈。”

    语毕,抬头向欧阳独望去,见他面目儒雅,飘然出尘,那里像个当年以狠毒险辣著称的老魔头。

    欧阳独见孙兰亭神光内蕴,英气勃勃,并无丝毫惧意,心中赞道:司马子音的传人果然非凡!

    他被人称做冷面秀士,就是因为终身从未笑过,这时面上虽冷,态度尚称不上恶,嘿嘿两声冷笑,冷冷问道:“老夫座前铁卫虎面神尼慧因,可是被你击毙?”

    孙兰亭答剑眉微扬,昂然答道:“正是。”

    欧阳独双目冷光如电,冷冷问道:“妄伤老夫属下,你可知罪?”

    孙兰亭俊日含威,朗声答道:“为武林除害,何罪之有!”

    欧阳独眼中冷光暴射,气势慑人,冷冷说道:“你休倚仗那司马子音传授你的三清一气神功,就敢违抗老夫,凭你目前的火候,即使施出那种神功,也不是老夫对手,若非看在孙伯阳的面上,今夜就叫你给我那个胆大妄为的属下抵命。”

    孙兰亭听他提到老父,忙躬身说道:“晚辈岂敢违抗老前辈!晚辈的三清一气神功并非老神仙司马子音所授……”

    欧阳独闻言一怔,将他话语截断,冷冷问道:“那你这神功是何人所授?”

    孙兰亭答道:“是一个老人,他的名号未得他同意前恕难奉告。”

    欧阳独面色更冷,问道:“这老人的妻子可是一个美妇人?她身边是否藏有一支能避百毒的碧色凤簪?”

    孙兰亭闻言,心知他说的美妇人必是痴情居士的妻子无疑,但口中仍答道:“这个……也难奉告。”

    欧阳独冷笑一声说道:“不是就‘不是’含含糊糊,那你就是司马子音的传人了。如不看在你父面上,我与那老儿的多年积恨,必当发泄在人身上。”

    孙兰亭始知疾情居士就是老神仙司马子音,心中大喜;当时未加否认,仅躬身问道:“老前辈如何识得家父?”

    欧阳独缓缓的由怀中取出一物,在黑夜中,莹光一闪,问道:“你还记得五百年以前武林中有个雪山派?”

    孙兰亭答道:“晚辈曾听师父谷桑田说过,雪山派原是名门正派,后因门下不肖,到处为恶,在百年以前,被武林联手痛剿,从此冰消瓦解。”

    欧阳独听他提到谷桑田,始知其必是他的启蒙师父,并未询问,问道:“你曾祖与雪山派最后一代掌门人渊源甚深,应知雪山派一件秘密,而这件秘密当今只有你父亲—人知晓,因而引来一场几乎杀身的大祸。”

    欧阳独将手持之物一扬,说道:“那秘密就是这块寒玉制成的‘无字神碑’。这块寒玉原产于大雪山顶冰湖寒泉眼上,被雪山派第一代开山祖师发现,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方将它取出,而这块寒冰,本性奇寒,如将它制成装药器物,能使药品永不失效,又因寒冰极为坚硬,再度费了许多气力,始适就这块寒玉的形状,勉强琢成一块碑形药盒,定名为‘无字神碑’。药盒容量极小,仅能放入一粒药丸,临终量,将他一生仅炼成一粒的‘返魂丹’放入寒玉碑中,藏入冰湖之底,—历代掌门人知晓,当今也只有你父亲二人知道。”

    孙兰亭闻言,愤然问道:“难道老前辈功力恢复就是有赖于这粒灵药?家父当年定是被老前辈所劫了?”

    欧阳独冷傲似的眼神向他面上一扫,冷冷说道:“你稍安勿燥听老夫说下去,当年老夫功力尽失,痛不欲生,当时决心觅一衣钵传人,将老夫全部武功传授与他,同时自己遍搜本门秘笈,想用本门武功恢复功力,怎知本门武功虽能恢复功力,却非百年不可,一个人的寿命有限,焉能再活百年,当时别无良策,明知不能成功,也只有耐心苦练,希翼发生奇迹,那知叛徒竟心起不良,乘我功力尚未恢复之际,暗下毒手,使我功力再度散尽,并劫走全部秘笈,从此隐埋名性,不知去向。”

    说至此处,全身微颤,心中十分愤慨,孙兰亭忙问道:“不知令徒姓名为何?”

    欧阳独咬牙切齿的说道:“他就是当今黑衣教主刁万里。”

    孙兰亭乍听之下甚是生疏,在江湖中从未听人提及过。

    欧阳独又继续冷冷说道:“叛徒逃走之后,我恢复功力的希望,只有仰赖雪山派那粒灵药了,当时只知有那粒灵药,却不知藏于何处,直到一年以前才探出你父知道那藏药之处,始才派出蛮荒二尸暗入江湖探听你父下落,怎知这消息竟被我那叛徒探悉,他怕我恢复功力,竟先行下手,欲将你父母除去,蛮荒二尸到你家时,恰遇那叛徒正将你父母击成重伤,他们就在叛徒手中将你父母救走,如不是二尸练成冷冰功,当时也难逃出那叛徒的毒手。”

    孙兰亭得知父母并未死亡,心中大喜,忙问道:“家父母在何处?”

    欧阳独答道:“他们俱都健在,目前均为行宫中之上宾,我后来对你父母发誓永不做恶,他们才将那藏药之处说出,费时一年,终于如愿,因此,我也欠下你父亲这笔天大的人情债。在我功力未恢复之前,派出的那四大铁卫到江湖中去探访叛徒的消息,怎知他们也是一去不返,竟做了叛徒的帮手。喏,这玉碑我要它无用,送你做个纪念好了。”

    孙兰亭将碑接过,碑长约四寸,宽约两寸,碑上并未刻字,入手奇寒,确是一件珍品,将碑启开,里面仅有一个小洞,琢磨甚:是精细,想当年雪山派开山祖师琢这小洞时,定是不易。

    浏览之后将玉碑放冬怀中,躬身向道:“老前辈行宫现设何处?”

    欧阳独冷冷答道:“我那行宫地点,不愿向外人泄露,你父母也曾向我发誓,替我终身保守秘密。半个月后,我们仍在此地相会,我必派人将你父母平安送到,我那叛徒,老夫目前倒不便将他擒拿,正好让他和你这个司马子音的传人见一高下,一旦相遇,手下不得丝毫留情,万一你不是他的对手,到那时,老夫再亲自出面处理。”

    这时天已大亮,欧阳独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天已不早,年轻人,咱们后会有期。”

    “有期”两字才出口,孙兰亭就觉眼前人影—闪,立时不见欧阳独踪影。

    孙兰亭独自在当场怔了一刻,暗中想道:“黑衣教主既是另有其人,难道我以前的判断错了不成?”

    他缓缓向出山处踱去,走过官道,又入群山,约一个时辰,到达飞云山庄门外,今天就是与黑衣教约定相会的日期,此时庄门大开,甚是热闹。

    孙兰亭走到门口,庄丁迎上来说道:“孙少侠你回来了,庄中现正发生乱子呢!”

    孙兰亭未加细问,忙向庄中走进,走至庄内议事厅前,见厅内厅外站着不少三山五岳的英雄,至少有一两百人,认识的有瘦师爷、法无、七绝、双凶、少林寺方丈觉明大师、武当派代掌门人金笛书生吕不朽、五大门派亡门人等,其余皆是不识,全是面色凝重,议论纷纷。

    走至近前,大吃一惊,见地上卧着一个女人,正是那缥缈仙姑胡秀珠。

    夏候云见孙兰亭回来,忙迎上前来说道:“贤侄回来的正好,我们正谈论你呢!”

    孙兰亭用手向胡秀珠一指,问道:“前辈,这是怎么回事?”

    夏侯云答道:“她想暗算本庄,被老夫发觉,一掌击毙。”

    正当这时,忽见胡秀珠在地上全身微颤,一阵娇哼,断断续续的说道:“小兄弟……过来……”

    每当一个人在尚未完全死去时,若见到他最亲近或最挂念的人时,仍能受到感应,孙兰亭骤然出现,竟又将胡秀珠在垂死中惊醒。

    夏侯云见她仍能言语,忙道:“别叫她活受罪了,使她死个痛快吧!”

    说着右手掌一扬,即待下击。

    孙兰亭左臂一伸,将他拦住说道:“前辈且慢,待晚辈听她说些什么。”

    神龙尊者谷桑田及金发蛮婆也,上前说道:“夏侯兄请少待,听听好说些什么也好。”

    夏侯云无奈,只得收回掌势,笑道:“我是一番好意,与其活受罪,不如早死。”

    孙兰亭走至胡秀珠身前,俯身问道:“仙姑如有何言?快说吧!”

    胡秀珠有气无力地说道:“过来……我看看你。”

    她双目微睁,一双失神秀目在孙兰亭脸上凝注片刻,全身一阵急颤,少停,断续说道:“教主……已将厅中遍埋……炸药,我……寻你不见,只有……把引火索泼湿……”

    话未说完,秀目上翻,一阵剧喘过后,又声细如蚊断续说道:“看到你……我也就死得……瞑……目……”

    最后一个字尚未出口,只见她嘴唇开合语不出声,突然双腿一登,再也不言不动。

    孙兰亭一声长叹,将身直起,夏侯云在旁叹道:“这事从何说起,竟把她的好意当做恶意了!”

    又听他向身旁几个庄丁说道:“你们先将她的尸体抬至后堂,马上到城中定制一付上好的棺木,咱们给她厚葬。”

    孙兰亭转身向人群中一看,不见王梅霜,忙向孟玉珍问道:“怎的不见霜妹?”

    孟玉珍冷冷答道:“她由少林寺回来,并未停留,对我说准备从此削发为尼,永不见你,经我百般劝解也是无用,只好由她去了。”

    孙兰亭听后,心中大急,忙道:“她真的要削发出家,那怎生是好,此间事了后走遍天涯海角,也要设法寻到她。”

    孟玉珍冷哼一声,未再答言。

    夏侯云待庄丁将胡秀珠尸身抬走,向众人说:“各位请进厅中,我们继续共商今晚对敌之策。”

    众人正欲返身入厅,却听孙兰亭一声大喝:“各位且慢!”

    众人闻声一怔,齐停身止步,向孙兰亭望去。孙兰亭朗声向众人说道:“厅下炸药索虽被泼湿,难保敌人另行设法引爆,晚辈看来,还是以易地为佳。”

    夏侯云哈哈笑道:“贤侄确是机智超人,这个我倒还没有想到,各位请随我来。”

    他将众人领到花园中,庄丁们—阵忙碌,将厅中板凳搬出,在花园权威荫下摆好,众人入座后,夏侯云起身说道:“敝庄今晚亥时与黑衣教约定在庄中相会,敌人实力甚强,有关御敌之策,不知各位有何高见?”

    孙兰亭心想议事厅中既遍埋炸药。加上几天来搜得的资料,全般情形已是一目了然,最后暗中决定,闻言立即起身道:“晚辈现有数事不明,拟向前辈请教,如有冒犯之处,尚请前辈原谅。”

    夏侯云笑道:“愿闻其详,不必客气。”

    孙兰亭朗声问道:“前辈久住伏牛山中,附近一切定是了如指掌了,紫荆关附近山洞,早被黑衣教占领,前辈何以不闻不问,竟容他们在洞中囚人及伤人?”

    夏侯云笑笑答道:“确是老夫疏忽,伏牛山方圆千余里,甚难全部监视,自听到山洞中囚人的传说后,曾数次派人采探,均未将山洞寻出,既然矮姥姥住在洞中,今晚之约了断后,我将亲自前往与矮姥姥一会。”

    孙兰亭又朗声问道:“据晚辈所知,那黑衣教中高手经常在南阳附近出没,前辈何以容忍不问?”

    夏侯云答道:“老夫虽是老朽夫能,但在南阳附近,尚无人敢张狂作恶,这个可能是传闻失实。”

    孙兰亭双眉微剔,俊目神光闪闪,问道:“据已死的胡秀珠说,那次支援崆峒派时前辈并未前往,不知何故?”

    夏侯云笑容一敛,沉声说道:“休听赃妇胡言乱语,那次老夫中了崆峒派的暗算,击伤头部,难道是假的不成?”

    孙兰亭接口问道:“胡秀珠已被前辈击毙,死无对证,姑且不言,晚辈曾连遇三个蒙面人,有的自称是教主,有的是教主替身,他们的身材均与前辈相似,又是何故?”

    夏侯云仰面一阵狂笑,笑罢,面色一沉,说道:“如此说来,你是在怀疑老夫私通黑衣教了!”

    未容孙兰亭答言,转头向众人说道:“凡事自有公论,我是今晚约斗黑衣教的正主,如说老夫私通黑衣教,各位是否相信?”

    语毕座位中有人喊道:“夏侯庄主是当今的仁义侠王,又是今晚的主人,怎能私通敌人,你小子疯了!”

    又有人喝声喊道:“这小子大概是私通黑衣教,所以特地赶来胡言乱语!”

    瘦师爷公孙仇霍的立起,手指着孙兰亭,喝道:“你小子说话要有分寸,否则咱先把你劈了!”

    夏侯云双手连摆,笑道:“各位,稍安勿燥,孙贤侄年轻多疑,各位请勿介意。”

    孙兰亭见群情愤慨,舆论如此,一时颇为尴尬,正在有口难言之际,忽听园外有人哈哈笑道:“为了什么大事争得如此面红耳赤!”

    众人一齐循声望去,却见由园门外走进两人,前面走的是个满面红光的,骠悍幽默的老人,后面是一个鹑衣百结,十分肮脏的老丐,正是那千幻神偷谢伯桃及穷神疯丐吴乙。

    夏侯云忙躬身笑道:“两位前辈大驾,未曾远迎,务乞恕罪,晚辈们在议论今晚御敌之策,两位请入座。”

    二人座下后,一眼看见孙兰亭痴立当场,吴乙问道:“小子,你一个人站在这里干什么?”

    孙兰亭躬身答道:“晚辈有事欲向夏侯前辈相询。”

    谢伯桃把眼一瞪,说道:“有话你尽管说,谁要敢干涉你,俺老偷就先和他见个高下。”

    公孙仇在旁一声冷哼,并未说话。

    孙兰亭无法再言,见谢伯桃如此说法,随又继续说道:“那次白衣教约斗黑衣教时,黑衣教洛阳分坛放出的信鸽是向正南飞去,据胡秀珠说,她在紫荆关附近所接到的教主传谕,那些信鸽均自东方飞来,由这两点推测,黑衣教主必在南阳附近,甚至就在飞云山庄之中。”

    夏侯云闻言,心头暴怒,双目凶光隐现,大声喝道:“住口!无知小辈,依据捕风捉影之词,竟敢栽诬尊长,老夫前蒙武林抬爱,公赠‘仁义侠王’之尊号,每日谨言慎行,惟恐有负众望,你说,老夫私通黑衣教,对我有何好处?如不说个明白,休说……我要请你师父教训你了。”

    语罢,转头向神龙尊者谷桑田望去,谷桑田早知其弟子的进行计划,忙侧身与孟玉珍说话,故作不见。

    这时,孙兰亭在旁朗声答道:“前辈既有尊号,似应满足,但那仅是一个虚名,尚不能统治全部武林,黑衣教席卷武林后,武林人物均是前辈属下,到那时才真正做到顺我者生,逆我者死的武林之王,尤其是更可依仗武林的实力,抗拒那最近恢复功力的冷面秀士。”

    夏侯云面色凝重,强作笑容说道:“贤侄这话,老夫倒越听越糊涂了,难道你怀疑老夫就是黑衣教主不成!如老夫果是黑衣教主,老夫为何又广邀群雄,与黑衣教约定今晚会战?……”

    说至此处,一阵哈哈大笑,笑罢,继续说道:“老夫原以为黑衣教主就是冷面秀士欧阳独,贤侄既知黑衣教主另有其人,足见贤侄与黑衣教的关系定是十分密切了。”

    孙兰亭接口斩钉截铁似的说道:“不错晚辈与黑衣教主关系至为密切,而且黑衣教主乃是武林七绝之首的‘仁义侠王’夏侯云,也就是冷面秀士的叛徒刁万里。”

    昨夜冷面秀士欧阳独骤然出现及三大铁卫等被押之事,连夏侯云、谷桑田在内,在场诸人,均不知悉,孙兰亭话一出口,全是一怔,孙兰亭又朗声继续说道:“前辈邀柬群雄,为的就是在议事厅中遍埋炸药,想将反对黑衣教的武林人物一阿打尽。”

    夏侯云突然面色大变,双目凶光毕露,与平时那种和蔼可亲的态度相比,直似判若两人,他一声大喝:“小辈,休要血口喷人,老夫有僭了!”

    右手一抬,手白如雪,向孙兰亭临空按去,紧接着五指连弹,五缕锐风紧随着掌力之后,向前射出。

    这股掌力虽是无声无息,却是奇重如山,其寒如冰。

    掌力甫出,千幻神偷谢伯桃在旁惊呼道:“啊!冷面秀士的绝技,阴冰掌和玄天指!”

    谷桑田看到他手掌的颜色,也惊呼道:“在武当派出现在的蒙面人是你!”

    孙兰亭为了防备夏侯云突击,说话时已将三清一气神功暗中运出护体,夏侯云掌风击出,急忙双掌一翻,提足了十成功力向前迎去,双方掌力一接,一声轻微爆响,立被震得向后跄踉而退,就听“喀擦噗咚”连响,身后坐的数人,被撞得凳翻人倒,一片混乱。

    尚未站稳,就觉身前气墙猛震,那五缕其细如发的“玄天指”力,竟疾钻而入。

    夏侯云的玄天指力,比起在少林寺前被击毙的人屠子李豺,高出甚多,不但不要预先蓄力作势,并能十指连弹,确是防不胜防。非同小可。

    孙兰亭的三清一气神功,自从在少林寺,被痴情居士亲自指点后,也有长足的进步,已经到了能发能收,运用自如的地步。

    玄天指力钻入他护体神功气墙之内,心头猛的一震,忙仰天首吸入一口清气,一声大喝,将全身功力,运积身前,以意役气,那层被钻入的气墙,向左移去,“嗤嗤”向声,身旁连声怪叫,有五个被邀来的武林高手,竟被钻透气墙的指力射中,当场死于非命。

    二人动手之间,全场诸人纷纷起立让避,将场中腾出五丈见方的一块空地,瘦师爷公孙仇及神陀法元双双跃至夏侯云左右,将他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