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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行》第六十四章 地底乾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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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悟非问道:“你真的有把握?”

    海云点点头,笑道:“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只要你们记住,按照我刚才的话去做,就有九成把握会成功。”

    欧阳玉娇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开始动手吧!”

    四个人分别动手,移向石堆,清理血迹,剥下李顺的衣服,替海云穿着起来……

    正忙碌着,“隆隆”之声又起。

    海云急着道:“石门又开了,你们快些走吧!”

    欧阳玉娇和悟非立即转身飞掠下山,苹儿却有些依依不舍,临行又止,拉着海云的衣袖低声叮咛道:“表哥,你要多保重自己,早些回来啊”

    海云催促道:“我知道,快去吧!”

    苹儿又道:“如果没有机会,千万别过分冒险,等姑父他们来了再……”

    话未说完,巨石已开始缓缓移动了,海云急忙托着她的腰肢,猛然向山下推去。

    苹儿借力纵身,凌空而起,蹑气浮虚,飘离了山顶。

    当她纤巧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隆隆声响也静止了,那块耸立山顶的大石,宛如蚌壳般翕然开启,鱼贯跨出来两名黄衣入。

    前面一人正是麻德成,后面一人衣袍上镶着黑色滚边,腰悬长剑,神态显得十分傲慢。

    海云似觉此人颇为面熟,又见他衣镶黑边,是位“统领”身份,连忙叉手欠身施礼,道:“属下李顺,见过统领。”

    那人冷冷地“唔”了一声,问道:“有什么另外的发现吗?”

    他一开口,海云才突然想起,原来此人就是在南阳客栈内不肯归附颜枫,离队逃回来的那位副统领包鸣,大约因为他表现忠贞,如今已荣升“统领”了。

    想到这里,忙又恭敬地道:“回包统领的话,一切平静,并没有其他的发现。”

    包鸣点点头,道:“很好,从现在起,戒备要特别加强,那姓颜的随时会出现,而且可能约来武林高手,帮助他谋夺本宫宫主的宝座。”

    海云欠身道:“遵命。”

    包鸣目光一转,问道:“那留字在什么地方?”

    麻德成应声道:“就在这里”

    他手向地下一指,忽然愣住了,敢情那些用山雉毛插成的字句,业已一片凌乱。

    这分明是刚才恶战的时候,被苹儿倒地翻滚压乱的,后来匆匆收拾,竟忘了恢复原状。

    海云暗叫“糟糕”,连忙接口道:“属下该死,没想到统领要亲自查验,刚刚把它抹去了。”

    麻德成喝道:“这是姓颜的潜回宫来的证据,你怎么可以随便抹去呢?”

    海云道:“我怕他的同党寻来看见,盘据山顶不走,阻碍了出入通路,所以把它湮灭抹去,原不知道包统领还要过目,真是弄巧成拙,该死!该死!”

    包鸣摇摇手道:“不要紧,你这样做是为了谨慎,倒也不能怪你,本座只是随便问问罢了!”

    海云惶恐地道:“属下实在太粗心,求统领宽宥。”

    包鸣微微一笑,道:不过,你既然打算抹去字句,就应该连这些雉毛和树枝枯草也全都收拾干净,不能留下任何痕迹,以免引起来人的疑心。”

    海云忙道:“还是统领顾虑周到,属下愚昧,竟没有想到这些。”

    口里说着,便俯下身去,急急捡拾那些凌乱的羽毛和树枝。

    可是,他随即后悔实在不该立即多此一举,因为当他捡拾杂物的时候,竟意外地抖露出一件东西。

    那是一截细铁链,也就是苹儿所佩双镝剑上的链子,本来落在枯草堆旁,如今移去草堆,顿时显露出来。

    海云假意失手,落下一束枯草,想藉以掩盖,谁知已落在包鸣眼中。

    “慢着!”

    包鸣喝住海云,俯身将断链拾了起来,略一凝视,脸上突然变色,问道:“这是哪儿来的?”

    海云摇头道:“不知道,看来好像女人身上所佩饰物的链子嘛!”

    包鸣沉声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你们竟没有看见?”

    海云故作诧异问道:“一条普通铁链,有什么重要?”

    包鸡哼道:“普通铁链?嘿!这链条上的东西,就是要你性命的双头怪剑!”海云失声道:“呀!双头怪剑?当真很厉害吗?”

    包鸣道:“本座在南阳镇时,亲眼看见叛徒姚超被一个名叫海云的小辈,使用双头怪剑所败,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海云“哦”了一声,脸上流露出惊骇之色,心里却直想笑。

    包鸣又道:“返宫之后,本座曾详禀宫主和聂总护法,他们苦思了很久,也认为双头怪剑可能正是本宫‘追风快斩’的克星,现在正筹思破解之法。这条铁链,就是用来悬挂双头怪剑的。”

    麻德成道:“可是,咱们先前并没有发现这条铁链……”

    海云接口道:“一定是早就掉在这里了,被草堆遮住,咱们才没有发现。”

    包鸣摇头道:“这是佩挂兵刃的链子,怎么会掉落在地上?”

    海云道:“统领会不会认错了?真是悬挂双头怪剑的铁链吗?”

    包鸣肯定地道:“绝不会错,本座亲眼见过的东西,一辈子都记得,不然凭什么号称‘鬼眼包鸣’。”

    他吹得好像真的一样,却不知道眼前这位“李顺”就是个冒牌货。

    海云几乎要笑出来,低头沉吟道:“这就奇怪了……”

    包鸣大声道:“一点也不奇怪。双头怪剑的铁链在此地出现,那名叫海云的小辈一定也到了阿尔金山,姓颜的所留字句,一定就是给海云看的,他们一定勾结在一起了。”

    麻德成说道:“聂总护法已有应变布置,让他们都来,正好一网打尽。”

    包鸣正色道:“话不是这样说的,海云如跟姓颜的勾结,神州四杰和武林三大怪也可能都来了,加上姓颜的深知本宫虚实,最近又发现企图卧底的奸细……种种迹象,证明人家是大举来犯,这可不是等闲小事。”

    海云道:“难怪姓颜的留字约定在这里会合,他的目的,敢情是想堵塞咱们后山的出口?”

    包鸣道:“很有可能。”

    海云道:“包统领,咱们应该怎么对付呢?”

    包鸣想了想,道:“他们既然约定天明之前在这里会合,此地已经没有留守的价值了,咱们必须撤退回宫,立即将这儿的入口封闭,以免被对方所乘,同时要尽快飞报宫主,商议应敌的方法。”

    海云正盼望这一句话,连忙应诺道:“遵命。”

    包鸣又下令毁去“传音话筒”,清理地面的断枝残羽,直待一切收拾完毕,又亲自巡视了一遍,才领着两人向石穴入口走去。

    海云走在最后,暗暗留心打量,只见那石穴内空荡荡的,仿佛像个铁铸的盒子,顶壁上有几支钢环,大约可容得下四五人。

    包鸣和麻德成进入铁屋之后,各自伸手抓住一支钢环,海云忙也如法炮制,刚举手拉着钢环,石门便自行掩闭,接着便听见“叮叮”两声铃响。

    猛然间,脚下一虚,胸口一紧,整个人就像突然飘浮起来海云如非拉着钢环,险些当场摔倒。

    原来铁屋正如星丸曳落般向下飞坠……屋中一片漆黑,伸手难辨五指;耳旁劲风呼啸,挟着沉闷的“隆隆”声音;使人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只是不停地向下沉落、沉落、沉落……

    下沉的速度越来越快,也难估计经过了多久时间,事实上,在这段时间中,人的脑海已变成一片空白,除了昏眩之感,便是“提心吊胆”,哪儿还能兼顾其他!

    海云手心里紧捏着一把冷汗,索性闭上了眼睛。

    渐渐,下坠速度减缓,然后又感到铁屋已由下沉改为平驶,再由平驶变成上升,后又听见“叮叮”两声铃响,铁屋终于完全静止下来。

    屋门启开,首先看到的是一片炫目的灯光。

    海云定一定神,低头跨出铁屋,这才发现置身处是一条狭长的甬道,附近灯火通明,站着四名黄衣剑手。

    为首一人衣镶黑边,也是“统领”身份,正向包鸣诧异地问道:“包兄,怎么将后山警卫全撤回来了?”

    包鸣点点头道:“宫外发生了紧急情况,请杨兄从现在起,截断入口通路,小弟必须立即呈报聂总护法。”

    那姓杨的统领吃惊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包鸣拱拱手道:“此时无暇详谈,稍待再行奉告。”

    又向麻德成和海云一招手,道:“你们随我来。”

    匆匆往甬道尽头行去。

    海云和麻德成紧随在后面,穿过甬道,进入一道石门,门内是一间宽大的石室,里面或坐或立,聚集着七八名黄衣剑手,似在休息待命。

    大伙儿见了三人,都好奇地问道:“你们怎么回来了?”

    包鸣不答,领着海云和麻德成由人丛中穿了过去,向左一转,又进入另一条甬道。

    麻德成向大伙儿摊了摊手,做个无可奈何的姿势,海云怕人识破,尽自低垂着头。

    这条甬道足有二十余丈,两壁插着火炬,甬道尽头没有门户,却并肩站着两名黄衣剑手。

    包鸣走到近前,由怀中取出一面金质圆牌扬了扬,道:“请谢关主答话。”

    两名黄衣剑手互望了一眼,其中一人面露苦笑摇了摇头,低声说道:“包统领能不能稍晚再来?现在不是时候……”

    包鸣沉声道:“我有急事必须面谒总护法,片刻也不能耽误。”

    那名黄衣剑手耸肩笑道:“天大的事,也得委屈略待一会,总护法现在正忙着哩!”

    包鸣道:“你是说”

    黄衣剑手压低声音道:“包统领还有什么不明白?这时候,总护法正和咱们关主在……嘻!嘻嘻……”

    包鸣轻哦了一声,顿足道:“唉!什么时候不好温存,偏偏在这要紧的关头!”

    那黄衣剑手暧昧地笑道:“谁说不是要紧关头呢?不过,这话包统领可以对咱们说,咱们可没有胆量对上头说。”

    包鸣眉峰紧皱,沉吟了一会,又道:“总护法和谢关主已经……有多少时间了?”

    黄衣剑手道:“刚进去没一会工夫,但总护法交待过,无论什么人,都不许打扰。”

    包鸣道:“可是,我有急事非见不可,你们只管通报进去,如有怪罪,由我负责。”

    那黄衣剑手缓缓道:“包统领一定要通报,咱们当然遵办,待会儿关主总座发了脾气,可不干咱们的事了。”

    包鸣道:“我知道,你赶快通报吧!”

    那黄衣剑手懒洋洋回过身去,举手在石壁上按了一下,只听“呼”的一声,石壁上竟启开一个小窗口。

    海云暗暗称奇,偷眼注视那小窗孔,只见小窗孔内透出朦胧柔和的灯光,虽然看不十分真切,隐约可辨里面是一间大厅。

    接着,一阵环佩声响,窗孔内出现一张俏丽的女子面庞,问道:“什么事?”

    那黄衣剑手答道:“后山护卫包统领有紧急大事,要见总护法。”

    女子双眉一蹙,不悦地道:“不是交待过你们吗?天大的事也不许打扰……”

    包鸣大声接口道:“烦小云姑娘代为通报一声,如今后山发生了重大变故,必须立即面谒总护法。”

    那女子闪目向外打量了一眼,又问:“什么重大变故,不能稍候一会么?”

    包鸣陪笑道:“如能等侯,在下万万也不敢此时来打扰姑娘了,目下宫外迭现敌踪,后山出入门户已遭截断,事关重大,实在不能不急报……”

    那女子似乎不耐烦再听下去,冷冷说了声:“候着!”

    啪的便将窗孔关了。

    旁边黄衣剑手幸灾乐祸地向包鸣笑道:“我说等一会吧!统领不相信,何苦硬拿头往钉子上碰!”

    包鸣冷哼了两声,气得连话也说不出来。

    海云冷眼旁观,不禁暗自庆幸,忖道:“金蚯蚓宫关防森严,与世隔绝,本不易被外人发觉,更不可能被外敌攻破,幸好有这些只图纵欲享乐的的妖人混迹其间,才使武林同道有所警觉,似这般小人妇女掌权,金蚯蚓宫覆灭的日子不会久了。”

    思忖间,忽听一阵机盘隆隆声,前面石壁已缓缓向两侧退开,现出一道门户。

    两名青衣女婢迎门而立,高声道:“关主吩咐,叫包统领进来。”

    语气傲慢,连个“请”字也没有。

    包鸣哼了一声,举步而入。

    海云和麻德成正要跟随进去,却被两名婢女伸手拦住道:“关主只命包统领进去,其他的人不得擅入。”

    包鸣大声道:“他们是刚由后山撤回来的值夜剑手,须向总护法当面陈述经过。”

    两名婢女摇头道:“本宫的规矩,后山剑手未获允准,是不能随便进入关门的……”

    包鸣双眉一挑,正要争辩,厅内有人沉声道:“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听声音,正是聂开泰。

    两名婢女侧身让路,海云和麻德成这才鱼贯进入大厅,触目所及,但见大厅四周全是门户,不下十二三处之多,每道门户前,都有一名劲装佩剑少女把守,那些少女也穿着黄色剑衣,腰间也系着豹皮革囊。

    厅中两张太师椅上,坐着总护法聂开泰和一位三十来岁的黄衣丽人,聂开泰脸上阴沉沉的毫无表情,那黄衣丽人却云鬓松斜,珠钗不正,低着头把玩一条绸汗巾,上齿轻咬着下唇,满脸不高兴的样子。

    海云猜想这女人一定就是“谢关主”了,他本来以为“关主”的职位必在“统领”以上,这时才发觉黄衣丽人衣边镶的也是黑边,并不比“统领”的地位高。

    同样是“黄衣黑边”,女人的权势却比男人大得多,看来金蚯蚓宫早已被“刺花门”妖女完全控制了。

    包鸣抱拳躬身,道:“属下见过总护法和谢关主!”

    聂开泰点点头,算是还了礼。那位黄衣丽人,却连头也没抬,只从鼻孔里冷冷嗤了一声,说道:“不敢当,包统领现在是总护法面前的红人,哪儿还把我这小小的关主放在眼里呀!”

    包鸣忙道:“属下不敢……”

    黄衣丽人道:“幸亏你不敢,你若敢,不把后山十几名剑手全带了来才怪呢!”

    包鸣呐呐道:“这”

    聂开泰笑道:“金铃,这怎能怪他,他也是为了公事嘛!”

    黄衣丽人突然仰起头来,冷笑道:“他为公事?我就是为的私事?难道这宫规是我谢金铃订的不成?今天你破了规矩不要紧,叫我以后拿什么再约束别人?”

    聂开泰道:“好!好!好!只此一遭,下不为例,总可以了吧?”

    谢金铃一按椅柄,站了起来,说道:“宫规也不是为我订的,随你高兴瞧着办好了,我有这些工夫争长论短,不如睡觉养神,谁耐烦坐在这儿熬夜。”

    说着,向两名青衣婢女一挥手,转身向右侧一道门户走去。

    聂开泰想拉她又不便伸手,只得笑道:“你也的确累了,先去歇着吧,我一会儿就来……”

    谢金铃冷冷道:“不稀罕!”领着两名婢女径自去了。

    聂开泰望着拂动的门帘,无可奈何地若笑了一声,叹口气,回过头来,突然脸上一沉,笑容尽敛。

    他阴森的目光向包鸣扫了一眼,寒着脸道:“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你居然擅自将宫外警卫全撤回来,出了事谁负责?”

    包鸣垂手道:“启禀总座,宫外发现强敌,后山出入暗门已经被堵塞,属下迫不得已,才……”

    聂开泰喝道:“发现了什么强敌?把你吓成这般模样?”

    包鸣呈上那半截铁链,同时将前后经过,细说一遍,最后道:“颜枫勾结外敌进窥本宫,此事非同小可,属下怕他利用后山通路棍进宫来,故下令封闭入口,撤回警卫,此中详情,请总座面询两名剑手。”

    聂开泰端详着半截铁链,脸色越见阴沉,好半晌,才喃喃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终于把大觉和尚扇惑出山了。”

    这话听来好像很欣慰自得,语气间却对大觉和尚流露出明显的忌惮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