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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赖天子》第二十七章 奇旋音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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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幽冥蝠王这么一耽误,那只载着曾莺莺的大船已快行出傅俊诸人的视线之外,傅俊忙命人开船,并整修破碎的甲板和船舱。

    总算是摆脱了幽冥蝠王的纠缠,让林渺稍感到一些轻松。事实上,他并没有什么事情特别急,只要猴七手安全离开了,便不必担心什么。这偷儿精明得紧,又绝对忠诚义气,这一点林渺是可以相信的。

    除了这件事外,湖阳白家的事情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急得过来的。毕竟此刻的他尚嫌人单力薄,遇上了幽冥蝠王这样的人物,也都只有逃命的份,更别说去面对湖阳世家那么多的高手了。因此,倒不如随任光诸人轻松一些。

    任光的伤势并无大碍,虽然内府受了一些震伤,可是以任光自己的内功,可以将伤势镇住。相对来说,任光的功力比幽冥蝠王要逊许多,根本就难以与幽冥蝠王硬撼,连林渺都难以在功力上与幽冥蝠王相抗衡,何况是任光?

    傅俊也知道,林渺的武功高绝,刚才在河中,林渺与幽冥蝠王的交手他们都已经看在眼中,那气势无伦的一记水刀与那种惊心动魄的场面确实给整个码头的每一个人都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

    尽管这惊涛骇浪的攻击未能胜过幽冥蝠王,但在气势之上和留给人的印象上,却远远胜过幽冥蝠王。

    傅文和宋留根也都很佩服林渺那超绝的刀法,同时他们对林渺的文采和谈吐也极为欣赏。

    “我看天下武林年轻俊杰之中,他们算漏了一个。”傅俊在众人闲聊之时突地插上一句。

    “是啊,我觉得林兄比那什么冷面残血,刘秀邓禹,什么天吏寇恂之类的,绝不会逊色!”宋留根附和道。

    “天下之大,奇人异士何其之多,冷面残血仅是杀手而已,何足称道?刘秀、邓禹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又兼武艺超群,揭杆起兵,可见其勇其胆,此种人物才可称是江湖俊杰,比此二人,我可不敢,但眼下的任兄和傅兄却也是人中之龙,倒可与此二人一比。至于什么天吏寇恂,听说此人才智出众,勇武过人,治理忻郡之事颇为出色,如此年轻也可称是当世俊杰,只怕我也比不上。”林渺侃侃而谈道。

    “世间多隐士,若说天下的年轻俊杰实不止此等数人,只是有些人愿抛头露脸,扬名立万,有些人却愿做低调行事的闲云野鹤,照我看这种快意恩仇有若闲云野鹤之人才是真正的雅士俊杰!”任光悠然道,顿了顿又道:“诸于北方沈家沈铁林,一口金刀威震北方响马的杜茂,义薄云天的藏宫,豪气干云的坚镡……等等,无不是让人倾慕的年轻俊杰。”林渺听到任光赞沈铁林和杜茂,心中不由得大为欢喜。他知道,沈铁林和杜茂两人的武功超卓,更是性情中人,但他却不知道在任光口中,可以和沈铁林和杜茂相提并论的藏宫和那个坚镡又是什么样的人物,但他相信任光所说一定很中肯,既然赞赏这两人,想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小弟行走江湖时日尚短,对于江湖中事,可就所知不多了。任兄这般一说,我倒真想见识一下这些人,那沈铁林和杜茂在宛城击杀奸贼姓伟,这我是知道的,只不知这藏宫和坚镡又是何许人物呢?”林渺询问道。

    “这藏宫本是西北第一大家藏宫世家的这一代少主,但因朋友身犯死罪,他散尽家财而保出朋友,视金钱名利如粪土,宁可为朋友浪迹江湖抛去荣华富贵,此等人物,实应钦佩。”傅俊道。

    “这坚镡则因一诺,五战凶奴可汗,虽屡败但却屡战无惧,以一己之力,使边关小镇近千百姓得保安全,此等人物若不是豪气干云之辈,何人可称?”任光也道。

    林渺对这个坚镡的兴趣似乎仍要大些,这个单枪匹马战凶奴可汗,又屡败屡战的年轻人又是怎样一个人物呢?

    “我看,坚镡比较合我味口一些,什么杀手,什么为朋友,乃是小家之作,真正的英杰,应置天下于心内,置万民于心中,为民请命虽死无憾,此等豪情,才是真英雄所有!”林渺诚恳地道。

    “林兄之语正合我意!为民请命而不求己之欲方是英雄所为,死则死矣,心则照日月!”傅俊欣然附声道。

    “英雄所见略同,我们几人一见如故,不如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宋留根突地提议道。

    “好哇,好哇。”傅文立刻附和道。

    任光和傅俊的目光不由得都落到了林渺的身上,似在询问林渺的意下如何。

    “宋兄的提议确实是好,只不知林渺是否能高攀几位兄弟呢?”任光和傅俊听林渺这般一说,不由得全都朗声欢笑起来道:“留根提议正合我意,我们几人今日就摆案结为异姓兄弟!”傅文和宋留根皆大喜。

    五人便在船上摆案焚香结义,任光最大,傅俊次之,林渺与宋留根同年,却在月份上占先,因此排在第三,傅文最小,理所当然便是最末了。

    五人宣过誓便在甲板上摆酒相庆,虽江风清寒,但这几人并不在意,林渺已换上了傅俊的衣服,两人身材相近,衣服还很合身。

    “三哥,你听,好像有琴音!”宋留根突地道。

    林渺怔神,随即点头道:“琴声低沉,曲调萧瑟,黯然如泣,弹琴之人似乎意兴索然,却又心有不甘之意。”“三弟好耳力,居然能闻弦音知其心,看来,三弟是此人的知音了。”傅俊笑道。

    “二哥取笑了,琴声自下游飘来,会否是自曾莺莺的船上传来呢?”林渺猜测道。

    “曾莺莺的船上?”众人的眼睛一亮,想起昨夜曾莺莺那迷魂的一曲,禁不住回味无穷,但这琴音会是曾莺莺所弹吗?

    “让船加速前进!”傅俊传言吩咐道。

    淯水悠悠,往来船只并未因战火纷起而减少。事实上,无论是舂陵义军还是绿林义军,都不会影响水道。

    朝廷也并未封锁航道,至少到南阳各地,尚需要水路的支持。是以,水运并未因战火而停止。不过,由于漕运已经不是很安全,漕运的频率变少,往来的商船却依旧。

    傅俊诸人所乘的船并不算是什么特大的船,长不过二丈许,宽约近丈,舷顶距水面有二丈三尺余,入水不深,是以行驶起来极快。由于前方的大船行驶也不是很快,追至其后,并未花多长时间。

    琴声在空阔的江面上似乎激起了层层涟漪和浪花,一串音符跳动着,以一种奇怪的旋律钻到每个人的心中。

    “好玄的琴音!”任光不由得赞道。

    “确实很玄,只怕其韵律不会比曾莺莺逊色。”宋留根也附和道。

    “在那小舟上!”傅俊指着远处在江心顺水而下,与前方双桅大船不即不离的小舟道。

    “那人似乎也知道曾莺莺就在双桅船上,那人是谁呢?”傅文讶然道。

    “又一个曾莺莺的痴迷者!”宋留根感叹道。

    “我看此人与曾莺莺曾是知音,知曾莺莺下嫁他人,这才在江中以琴音诉说心中的伤感,看来这人与曾莺莺的交情确实不一般。”“为什么大船上似乎一点反应也没有呢?难道曾莺莺听了此琴音真的就可以无动于衷吗?”傅文有些疑惑地道。

    河中一叶小舟,一个艄公轻摇木桨,而一人横琴于舟首,盘坐如一蹲花岗石雕像,身形无半点摇晃,只是十指以优雅而流畅的弧迹划过琴弦,在瑶琴左侧轻放一坛美酒,瑶琴右侧却横置一柄巨剑。

    “此人有点意思。”任光笑道。

    小舟无篷无遮,之上的一切都看得一目了然,但众人只能看到那舟上之人的背影,却知此人颇为消瘦。

    “未知对错,未问对错,心映流水,酿一坛苦酒,喝是醉,不喝也是醉。弦音漠漠,淯水泱泱,效访古人,曲高谁与合?爱也心伤,不爱也心伤……”蓦然之间,小舟抚琴之人放声高吟,苍凉而伤感,与琴音一抑一扬,更显黯然而无奈。

    “莺莺,难道你连见范忆一面都不肯吗?”琴音顿止,小舟之上的人语调怆然,声音却极高,江面之上往来的船只皆能听得一清二楚。

    “此人功力极为深厚,果然是为曾莺莺而来!”林渺淡淡地道。

    “范忆!怎会是他?”任光吃了一惊道。

    “范忆是谁?大哥认识他吗?”傅文讶然问道。

    “范忆之名我好像也在哪里听说过。”傅俊想了想道。

    “有人传说是樊祟的义子,文采风流不输刘秀、邓禹,在赤眉军中似乎身分极为特殊,也很神秘,在江湖之中,此人也无多少人知其身分来历。”任光吸了口气道。

    “樊祟的义子?”林渺也吃了一惊,心忖:“那他怎么从东方跑到这里来了呢?是不是与幽冥蝠王是一道的呢?”大船甲板之上悠然行出两人,正是曾莺莺的两名俏婢。

    “小姐说了,范公子之情她会永铭于心,此刻她已为人妇,过去的恩怨都已化为烟尘,若公子真当她是知己,便应为她的幸福祝贺,公子请回吧!”“哈哈哈……”范忆突地仰头怆然大笑道:“过去的恩怨化为烟尘,那还是知己吗?伊人绝情如斯,实让人心寒,只不知是谁能让莺莺如此倾心,如此迷恋,连故人也不相认了!”江面上所有的人都听出了范忆心中的愤然和嫉妒。

    “只怕有好戏看了!”任光淡淡地道。

    “哦。”林渺低应了声。

    “范忆绝不是轻易会罢手的人,此人性格极傲,受此挫折,必定不会善罢甘休!”任光道。

    “看,又有一叶小舟从下游靠来。”宋留根指着一叶正向两桅大船靠去的小舟道。

    “景丹!”林渺讶然叫了一声。他发现那赶来挡住大船船头的人居然竟是昨夜在燕子楼愤然离去的景丹!

    景丹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又是怎样知道曾莺莺在这艘船上的呢?这个问题大概只有景丹才可以回答。

    “难道这小子与范忆之间有什么牵连?”宋留根昨晚也见过景丹,不由疑惑地问道。

    “我猜这小子八成是因为被曾莺莺耍了,怒气难消,是以才会联合范忆来劫船来了!”傅文猜道。

    “看戏就是!”任光让操船者放缓船速,却将酒席摆上甲板,倒真是一副看戏的架式。

    林渺也感到好笑,不过,他倒真想看看让曾莺莺倾心的男人究竟是谁。是以,谁弄乱子,对他来说并无分别,他甚至还想去问个究竟。不可否认,曾莺莺确实是个绝代尤物,连他也无法抹去心中那深刻至极的印象。

    曾莺莺的美是完全异于白玉兰、梁心仪和怡雪的,似乎带着点玄乎的魔力,能够如磁石一般紧紧地吸住所有男人的目光。

    “停船!景丹有要事需见莺莺!”景丹横舟于江心,挡住大船之路。

    大船船速不慢,在这种距离之中,连林渺都为景丹的小舟捏了一把汗,若是大船前移过去,那小舟将会像蛋壳一般被巨大的底盘碾碎。

    景丹似乎根本就不知道眼前的危机,立于舟头,拄桨于舷上,又高声喝道:“快去传你们可以作主的人来,如果迟了,后悔的只会是你们!”“景公子是在威胁我们?”船舱之中走出了一位神情倨傲的老者,淡漠地望着景丹,冷然问道。

    “哈哈……”景丹一阵长笑,不屑地道:“就凭你,还用得着我威胁?若不是看在莺莺的面子上,我景丹何用管你们的闲事?如果你以为我是威胁的话。若莺莺连故人都不敢见,恩断情绝到如斯地步,那景丹是白费心思了,就当景丹从未出现过好了!”景丹话音落下,船上的老者神色变得有些难看,但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嘴角边泛出一丝冷意。

    大船以极速向景丹的小舟上撞去,三丈、两丈……景丹终于叹了口气,曾莺莺仍不愿出来见他,他真的死心了,忖道:“既然你如此绝情,也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把我的好心当成了驴奸肺,这又是何苦呢?”想到这里,手中的大桨蓦地插入河水之中。

    河水之中暴起一团巨浪,景丹所乘的小舟如一片处于浪尖上的树叶一般,轻悠利落地横滑出两丈。

    景丹握桨在水中一搅,小舟如飞,再横丈许,刚好与大船行过的浪头擦身而过,只有轻微的浪涛使得小舟悠然起伏。景丹拄桨目注着大船顺水而下,神色间有着无限的惆怅和伤感,这绝不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可是这个结果却在他不想看到的时候到来了。

    “若兄台不介意,与我同饮这杯伤情之酒吧!一个薄情寡义的女人怎值得我等为之黯然神伤呢?”范忆的小舟飘然而至,刚才景丹的举止他都完全看在眼里,知道是同为钦慕曾莺莺但却也是黯然伤心之人,禁不住生出同病相连的感觉。

    景丹望了范忆一眼,悠然笑了笑道:“兄台伤情,我却未必,已无情可伤,这杯酒兄台独饮吧!”景丹此话只让范忆怔了怔,景丹居然会拒绝他,如此不给面子使他有些难看,不过他毕竟涵养过人,淡淡地笑了笑道:“世情难测,我范忆看来是双眼已花,难以认清世人了,总自作多情,倒让世人见笑了!”说完将手中的两碗酒一碗饮尽,一碗倾入江中,不再望景丹,盘膝抚琴拨出一阵低沉的音符,其调浑沉带着愤然、无奈,更带着锵然杀伐之音。

    江水似乎因琴声而激荡不已,景丹讶然望了一眼范忆,却没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拨了一下船桨,驱着一叶孤舟缓缓地远离那双桅大船。他静静地立在孤舟之上,犹如一株孤松迎着凄冷的江风,颇具一种沧桑黯然之感,与范忆的愤然抚琴倒是相映成趣。

    两桅大船似乎并不想再理会范忆和景丹两人,顺水加速行驶,两张巨帆也吃满了风,但是才行出里许,蓦地船身一震。

    “船底漏水了!”双桅大船之上有人惊呼。

    “水下有人凿船!”大船上有人怒道,随即迅速有人跃入江水之中。

    远处的林渺诸人将这一切都看得极为清楚,见那大船上这么一乱,大概便已猜到是怎么回事,但他们根本就懒得上前。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景兄,我们又见面了!”见景丹的小舟自船边行过,林渺不由得高声呼道。

    景丹讶然抬头,却是一副副陌生的面孔,但这两句话和声音却是那般熟悉。

    “兄台是?”景丹并不敢相认,惑然问道。

    “在下林渺,这几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如果景兄不介意,何不登舟共赏淯水佳景?”景丹对林渺并不熟悉,但听到林渺刚才所吟的两句,隐隐觉得此人与昨夜燕子楼中之人有些关系。

    “在下聚英庄傅俊,这位是我义兄任光,想必景兄仍记得昨夜梦碎如杯吧?既已梦碎,何不醒来共赏风景?总胜如孤雁独飞好!”傅俊也插口道。

    “哈哈哈……”景丹笑了,他知道这几人与昨夜说话之人有关。同时聚英庄的傅俊之名和任光的名气他早有耳闻,是以极为爽快地道:“景丹的痴迷倒叫几位见笑了,既然几位盛情,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说着横桨于舟上,找了一根绳子将小舟系在傅俊的船上,这才悠然登船。

    登上大船,景丹望了望林渺,有些惑然地问道:“这位兄台曾与我见过面吗?”“昨夜还曾举杯对饮,景兄好健忘!”林渺笑道。

    景丹愕然之际,傅文便已道:“我三哥乃是个易容高手,昨晚你见到的乃是他的假面孔,现在见到的才是真的!”“哦。”景丹恍然,难怪他觉得林渺的眼神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却一时又想不起是在哪里见过。经傅文这么一说,自然再无怀疑。

    “原来是你,景丹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多谢林兄昨夜出言指点,才使景某不至于走入迷途不知归路!”景丹诚恳地道。

    “景兄何用出此言?以景兄之智慧,其实不用多说废话,也不会深入迷途。不过,事情既已过去,我们也便不用为其多废客套之词,不如大家同席共饮看看淯水两岸如画的风景和这即将上演的好戏吧。”林渺淡然道。

    景丹的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但却欲言又止地笑了笑道:“恭敬不如从命,何必为这些薄情寡义之辈去烦恼费心呢?我景丹心意已经尽到,他既然不领情,我又何必自讨没趣?”“看来这个范忆是有备而来,而且早就知道曾莺莺会从这里经过!”宋留根突然道。

    众人不由得扭头望向那双桅大船,却见船上之人神色怪异,似乎颇为急虑,江水之中漂起一些血色,更有几具尸体顺水而去。

    范忆的小船此刻距大船拉开了近二十余丈的距离,依然悠闲地调拨着琴弦,琴音之中依旧带着锵然杀伐之音,但他对双桅大船上所发生的一切似乎漠不关心,视若无睹。

    “范忆确实是有备而来,他今次像是不抢到曾莺莺就不会罢手,在前方的河道上他必设下了许多伏兵,这双桅船若不返回棘阳,只怕根本就难以闯过去!”景丹声音有些落寞地道。

    “啊,他怎么会知道曾莺莺一定会走淯水南下呢?而曾莺莺自淯水南下又是去哪里呢?难道他早已经知道那个曾莺莺欲嫁的人是谁?”宋留根有些疑惑地道。

    “是的,他早就已经知道曾莺莺欲嫁的对象,这一点并不值得奇怪。”景丹道。

    “那人是谁?”傅文忍不住问道。

    景丹叹了口气,眸子里显出一丝惆然,道:“此人正是眼下轰动天下的刘秀!”“刘秀?!”林渺惊呼出声,他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惊讶。他怎么也没有料到这个神秘的对象会是刘秀,但他此刻却相信景丹不是在说谎。

    景丹没有必要说谎,而且,林渺亲自在棘阳见到过刘秀,还在燕子楼中见到了与刘秀关系密切的宋义与铁二。刘秀在这种时刻出现在棘阳本身就是不合情理的,义军新起,而且又是四方结盟的关键时刻,而刘秀却出现在棘阳,除了是为了这冠绝天下的尤物之外,还为了什么?而且刘玄与燕子楼关系密切,刘秀再与燕子楼沾上这点关系却并不值得奇怪,是以林渺相信景丹的话。

    不仅仅是林渺惊讶,便是任光和傅俊也是惊讶万分。

    “是他!我道是什么人,居然能得曾莺莺倾心,看来江湖中传说刘秀是个洁身自好的君子只不过是子虚乌有罢了。”任光不屑地道。

    “如果真是刘秀的话,我觉得他是极不明智的,未能成事,便已图享受,这种人何能成大事?”傅俊对刘秀的印象也大打折扣。

    “我听说刘秀乃是大智大慧之人,此人不仅文采好,更熟读后书战策,怎会如此不知轻重呢?”宋留根也叹道。

    “我看刘秀是个爱美人不爱江山之人!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傅文倒似乎极为理解刘秀。

    “五弟是不是感到又有了知音呢?”林渺平复了一下内心的震动,笑问道。

    傅文悻悻一笑道:“多一个知音总比少一个好。”“景兄刚才是想揭穿范忆的诡计吗?”林渺扭头问道。

    景丹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尽管她太过薄幸,可是我们毕竟相交一场,我尽了心力,她也不能怪我了。当然,与其让莺莺被范忆抢去,倒不如让莺莺开开心心地跟着刘秀。”“好个有情有义的男子汉!”任光赞道。

    “景兄认为范忆一定能够诡计得逞?”林渺突地反问道。

    “至少,我在范忆的计划之中找不出破绽!”景丹不以为然地道。

    “何以见得?”林渺又问道。

    “因为范忆已与淯水太守属正合作,达成了一个协议,那便是刘秀是属正的,而莺莺则是范忆的,此次范忆带来了大批的高手,是志在必得!”景丹淡淡地道。

    林渺和任光诸人皆为之动容,如果范忆真的与属正联手封锁淯水,那刘秀在没有防备之下确实是插翅难逃,而曾莺莺也将成为其囊中之物了。

    “看来,刘秀这次真的是大大的失策了。”傅俊感叹道。

    林渺心中隐隐感到有些许的不对,但却想不到问题究竟是出在哪里。

    任光见林渺的神色不定,好像有心思,不由问道:“听说三弟与刘秀之间有些交情,是不是想去提醒他呢?”林渺一怔,苦笑了一下,忖道:“刘秀来棘阳是到燕子楼接美人,由此可见其与燕子楼的交情极深,加上刘玄与燕子楼的关系,又怎能保证刘秀不是魔宗的人呢?尽管自己与他往日交情不薄,可毕竟相处日短,是友是敌很难说,自己是不是该去警告他呢?”“我们曾经确实有些交情,不过我倒不是想去警告他,只是我觉得情况可能不会像我们所想象的那样,如果真如景兄所说,让曾莺莺倾心的人是刘秀,而他们又都在这艘船上的话,那确实有些不对。”林渺皱了皱眉道。

    “有什么不对?”景丹、任光诸人都不由得讶然问道,他们不明白林渺怎会有这样的看法。

    “先让人把船停下,不要与他们靠得太近,免得城门失火殃入池鱼。”林渺道。

    傅俊也觉得林渺的话有道理,立刻吩咐将船向岸边靠一些,然后下锚停下。

    “如果刘秀在船上的话,范忆和景兄的出现,他不可能一直都龟缩于舱内,虽然刘秀不一定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但却也绝不会是缩头缩尾之辈。能得曾莺莺青睐的男人如果连事实都不敢正视的话,又如何搏得美人芳心?而曾莺莺也不出声,这也不合常理,难道景兄认为曾莺莺是这样连故人都不敢一见的人?”林渺分析道。

    景丹也似乎开始沉思了,摇了摇头道:“莺莺似乎并不是这样的人!”“女人有了男人之后,什么事干不出来?”宋留根似乎对曾莺莺比较有偏见,不服气地道。

    “刘秀能够让宛城诸强心服,足以说明此人不是无能之辈,想来,也不应该连出面与范忆和景丹对话也不敢。”任光也附和道。

    “虽然我和刘秀相处的日子不长,但此人之计智却是绝不简单,他能够把握时机一举夺下宛城,而在战局有利的情况下又弃宛城而走,这种超凡的战略眼光和气魄,绝非常人可以做到的。他能以奇招、以少胜多击败属正的大军,也说明此人绝非浪得虚名,因此出现今日这种场面确是有些突兀!”林渺道。

    “哈哈,他撤出宛城只能说他傻,我看不出弃宛城有什么高明之处。”傅文不服地道。

    “哎,傅文兄怎能这样说?刘秀弃宛城之举可真算得上是最完美的策略,如此大胆而绝妙的策略也只有刘秀才想得出,其战略眼光真让景丹自愧不如!”景丹诚恳地道。

    “何以见得其绝妙呢?宛城乃一座坚城,四面通达,水陆皆通,其繁华富饶难道还比不上舂陵那小地方?”傅文反问道。

    “若单说富饶和城池的坚固,那宛城确实胜舂陵多多,可是刘秀义军并不是朝中官兵,在宛城周围全都是他们的敌人,若他们坚守宛城,则宛城成一孤城,再坚固富饶的孤城又能支撑多久?因此,弃宛城是必然之举!”顿了顿,景丹又道:“他是一支新生义军,需要的不是急切地去与大量官兵交战,而是稳步的发展,在发展之中再图扩张。刘秀引兵南下,一是看中舂陵地势奇特,不似宛城诸地一般地势平坦,除坚城之外无险可凭;二是因为南方皆有义军活动,若有官兵自南方而来,也会有其它义军相阻,他们将无后顾之忧,能得整军休生养息之机;三是绿林军新分裂,气势正弱,如果有一支强势义军再次在绿林山附近崛起,极有可能重新号召起绿林军余部,使之整合。若是能将三支绿林军重新整合,其力量比之赤眉军绝对不会弱,那时再回兵攻下宛城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因此,刘秀撤出宛城,从战略上来说确实是绝妙的!”“景兄所分析的确实精到,因此,我们可以知道,刘秀此人绝不简单!”林渺附和道。

    “可这只能说明过去,与今天的这件事并无关系!”宋留根道。

    “是,那只是过去,但刘秀若非笨人,难道连这一路上可能会遇到劫曾莺莺的人这一点也想不到吗?如果有人敢来劫曾莺莺,必是有备而来,到时他一定可能暴露身分,一旦暴露身分之后,便会成为官兵攻击的对象,在这种地方,他几乎是孤身犯险,这一点他应该考虑到。因此,我认为,他一定不会在那艘船上!”林渺肯定地道。

    “他不在这船上,那他可能会在哪里?”傅文讶然问道,对林渺的话,他只是半信半疑。

    “他可能会在任何地方,这一点我也猜不到。”林渺无可奈何地道。

    “公子,前方似乎有五艘官府的战船。”一名掌舵的水手前来相报道。

    “看来范忆真的和属正达成了协议。”任光淡淡地道。

    “立刻收帆,停船靠岸!”傅俊吩咐道。

    众水手们一起动手,很快便将大船靠上岸边。

    “岸上也有官兵!”林渺吃了一惊道。

    “什么人的船?”岸边的林中走出一名偏将打扮的人向林渺等人所乘之船高喝道。

    “父城聚英庄的人,路经此地,前方河道受阻,停船于此!”傅俊高呼。

    “靠岸受检,反抗者格杀勿论!”傅俊诸人心中暗怒,但却知道此刻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时候,何况官兵并不是冲着他们来的,他们完全没有必要去与官兵发生冲突。

    “不知诸位官爷欲搜何物呢?”傅俊一面令人搭好跳板,一面笑吟吟地问道。

    “钦犯刘秀和他的一干余党!”那偏将领着数十人气势汹汹地涌上船来。

    “我们这里的人都是与刘秀绝对无关的,家居父城,诸位官兵好好地搜吧!”傅俊拉过那偏将暗中塞过一大锭银子,极为客气地道。

    “你叫什么名字?”那偏将的口气立刻缓和了很多。

    “在下傅俊,这几位是我的结义兄弟,将军可是来自淯阳?”傅俊问道。

    “不错,乃属正大将军属下偏将!”那偏将傲然道,同时吩咐其他官兵上船搜查,但不可破坏船上的东西。

    “原来是属正大将军的人,说起来家父与大将军还是故交呢,这次经过淯阳正想去拜见大将军呢,却没想到竟遇上诸位,大将军还好吗?待会儿劳烦将军引我去见大将军可好?”傅俊如拉家常似地道。

    那偏将微微吃了一惊,对傅俊诸人有些高深莫测起来,但言语之间显得更客气了,他可不敢胡乱得罪这些公子哥儿,万一这些人说的是真的,那他可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报,船上没有找到可疑人物!”“报……”船本身并不大,这些官兵很快便搜遍了整个船舱,但却并无发现。

    “既然没有,那我就告辞了,此刻我有任务在身,不便领诸位去见大将军,待事完再说,打扰了!”那偏将显得极为客气,与刚上船时气势汹汹的样子倒成了一个鲜明的对比。

    那些官兵都感讶然,但却不敢说什么。

    “将军何用客气,我待会儿自去好了,不耽误诸位正事了!”傅俊道。

    △△△△△△△△△

    江中的双桅大船刚与水中的敌人周旋完,又遇上了大量的战船的包围,几乎是插翅难逃,即使是上了岸,也无法逃过岸上伏击的官兵。

    双桅大船之上并未因涌现大量的官府战船而慌乱,反而将大船向战船缓缓靠去。

    “前方可是淯阳水师的船?”双桅大船之上走出一人高呼道,那人这一呼叫却使得河面上所有人都微微怔了怔,不知道这老者是何意思。

    事实上这突如其来的呼喊极出人意料之外,本来淯阳水师是一副如临大敌的形式,可是对方似乎并没敌意。

    “不错!”“老夫乃是棘阳赵志,刚才在此遇上了一些水贼凿船,诸位官爷是来剿灭这些水贼的吗?”那老者高声呼道。

    “你是棘阳赵志?”那渐渐靠拢的战船之上一人讶然问道。

    “不错!”“那你船上载着些什么人?”问这话的人乃是属正手下第一大将蔡恒。

    “船上所载的是一些丝绸水粉和几名女眷。”赵志高声应道。

    蔡恒吃了一惊,他自然知道棘阳有个赵志,毕竟棘阳与淯阳相距极近,两地的知名人士彼此都不会陌生。

    “哦,原来是蔡将军!那真是太好了!”赵志在船上一拱手,欣然道。

    “是赵员外,本将军不是闻有水寇而来,而是听说你船上藏有朝廷钦犯,是以本将军才来的!”蔡恒也认出了赵志,便不再作伪,开门见山地道。

    “啊!”赵志显得有些错愕,脸色顿变道:“不知将军是从哪里听得的谣言?我赵志虽然有些时候不知好歹,可也不至于连这等杀头之事也会做呀!如果将军不信,可亲自来我船上搜,若有半个钦犯,我赵志愿将全家项上人头奉于将军!”蔡恒也微错愕,没想到赵志说话说得如此坚决,让人难以怀疑。不过,事已至此,却是不得不搜。

    赵志吩咐人准备搭板,向蔡恒道:“请将军上船来查看,虽然与将军相处两地,但将军应该知道赵志的为人。”蔡恒让战船再靠得稍近一些,领着一干人跃上双桅大船,尽管此刻他有些相信赵志不是在说谎,但搜还是要搜的。

    “赵志,把花名册拿来,让所有的人都到甲板上集中,包括水手们!”赵志向一旁刚才与景丹对话的老者赵忠吩咐道。

    赵忠很快退了下去。

    “我船上一共九十六人,其中六十名水手,三十名家将,一个管家,四名女眷,再加上我,共九十六人!”赵志待赵忠一走,神色很平静地向蔡恒介绍道。

    “你准备将货运到何处?”蔡恒淡淡地问道。

    “我想自江水东下,到丹阳,再会合广陵的寿通海老板,他有一支船队要自海上去大秦国和扶桑,我想让其将我的货也卖去大秦!”赵志坦然道。

    蔡恒自然听说过广陵的寿通海之名,此人乃是奚人。奚人本来不受人尊重,但却有着航海的天赋,更擅于经商,汉朝与大秦及安息国的航道便是奚人所开辟的。

    [注:安息国,与汉朝同时期的中古时代。当时世界存在着四个强大的国家,那便是汉朝、安息帝国、贵霜帝国和罗马帝国。]

    [另注:大秦国,在《后汉书。西域传》中,大秦国实是指罗马帝国,因便于理解,后文中不再称其为大秦国,而改称为罗马。]

    奚人可以说是辟开南方海道的功臣,他们把天竺的宝石、阿拉伯的香米及罗马国的玻璃器皿运回国中,而又把中土的丝绸运出去,所赚之利十倍不止。皇宫之中的许多宝物都是奚人自异地带回来的。而寿通海便是南方奚人的首领,其富可敌国,在广陵国,其声望极高。虽奚人不受汉人重视,但寿通海却可与广陵王平起平坐,更难得的却是寿通海为东海第一高手,与赤眉军的首领樊祟同列天下高手榜中的人物。是以,蔡恒自然听说过此人之名。

    “老爷,花名册!”赵忠将一本线装的册子递给赵志。

    船舱中的所有人很快便聚到了甲板之上,分列四排。

    蔡恒按名字一个个念下去,这本花名册注得极详细,包括每个水手的出身。那群家将则标注了其入府的时间,蔡恒一个个问,并没有人答错。

    “这两个人是燕子楼中的?”蔡恒指着两名女眷道。

    赵志点了点头,笑道:“不错,她们本是曾莺莺的贴身丫头,但昨夜曾莺莺要出嫁从良了,撇下她们,我见这二女俏丽非凡,若是流落青楼颇为可惜,便向晏总管买下二人,只因家中母老虎太凶,不敢放在家中,是以想带着他们一起以解旅途寂寞!”“为什么你们没跟曾莺莺一起?”蔡恒冷冷地盯着二女质问道。

    二女神色泣然道:“小姐恢复自由身,她嫁给了刘秀刘公子,可是他们欲悄悄离开棘阳,认为带着我们是累赘,也便不要我们了。”蔡恒一听二女如此一说,神色再变,急问道:“你们小姐真的是嫁给了刘秀?”二女眼泪“哗……”地一下子流了出来,点了点头,却不语。

    “你知道他们是从哪条路走的吗?”蔡恒心中一软,这两个美人的眼泪实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且刚才听到曾莺莺居然抛下这相随多年的丫头不要,这两人伤心自是难免。

    二女已泣不成声,哪里还能回答?

    赵志忙上前,左右开弓地搂着二人哄道:“两位小宝贝,莺莺不要你,还有我,别哭,先回答将军的话吧,既然她如此无情,也不必为这种人伤心了。”蔡恒眉头微皱,心道:“看来这赵志也是个好色之徒!”“小姐她是乘马车走的,昨夜总管便带她从秘道出了燕子楼,只待城门一开,便立刻出城,至于她究竟是走哪条路,小婢也不知道。不过,是往舂陵方向而去,这一带的路我根本就不熟悉。”二女停住泣声幽幽地道。

    “你在说谎!”范忆的声音冷冷地飘来,他不知何时已驾舟靠来。

    “你这卑鄙小人,刚才便是你派人来凿我的船,别以为我赵志不知道!”“是又怎样?”范忆冷冷一笑道。

    “蔡将军,如此胆大狂徒,白日里欲谋财害命,应该正以王法!”赵志气得脸色铁青,愤然道。

    “赵员外,这事先放到一边。”蔡恒又扭头向范忆问道:“公子说她说谎,是因何故?”“刚才莺莺还让你传话于我,说过去的恩怨化为烟尘,怎么现在又说她不在船上呢?”范忆质问道。

    “我是要你恨她!我们曾经是那么尊敬和钦慕她,可是当她有了郎君之后却如此无情地丢下我们,我们不甘心,我们恨她,你是她的知己,如果让你也恨她,我想她一定会痛苦!”两俏婢声色俱厉地道。

    范忆不由得一怔,倒没想到对方会如此回答,蔡恒也皱了皱眉,心道:“女人可怕起来真让人难以想象。”此刻官兵已经将船里船外彻底地搜了一遍,但却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连丝绸堆都翻得乱七八糟,所有的厢柜之类的全部捣开。

    “没有其他的人!”蔡恒和范忆不由得相互对视了一眼,眸子里却充满了疑惑。

    “蔡将军应该相信了吧?不过劳将军费心,将军为国为民请命,劳苦功高,既来赵某船上,还请赏脸喝上几杯吧。”说话间赵志吩咐人去准备酒宴。

    蔡恒心中暗恼范忆,此人居然报了一个假情报。

    “这位范公子不在我们欢迎之列,来人哪,送客!”赵志冷冷地望着范忆,不带半点感情地下了逐客令。

    范忆脸色顿变,赵志此种表情对他像是一种莫大的污辱,但却明白,此时此地,不宜翻脸,虽然他很自负,但是赵志人多,又有蔡恒在,人家占着一个理字,他便难以发作。

    “哈哈哈……”范忆一阵冷笑,拂袖飘然落回自己的小舟之上。

    “赵员外好意心领了,本将军还有要事在身,不便久留,今日就此别过,有缘他日再相聚吧。”蔡恒笑了笑道。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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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秀果然不在船上,傅文不得不承认林渺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刘秀究竟是去了哪里呢?

    傅俊诸人与景丹及范忆诸人一样,都被刘秀耍了一手,他们一直都严密地监视着曾莺莺的秀阁,然后被那接出曾莺莺两个俏婢的马车给迷惑了。他们怎也没有料到曾莺莺会撇开两个俏婢,让两俏婢为其掩护,这才害得他们白白地跟了这么长时间,还说是要看戏,结果被人给戏耍了,说起来确实有些不甘心。

    “刘秀一定是自陆路走了,这叫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看来这位刘兄还真是熟读兵书啊。”任光不由得自嘲道。

    “我们都被他耍了,这家伙还真能故作神秘,谁知这么神秘兮兮的还是个假的。”宋留根也悻悻地道。

    “那个人不是昨晚和三弟一桌的吗?”任光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地问道。

    林渺点了点头,道:“不错,他叫赵志,在棘阳颇有些名气。”“那三弟有没有觉得这是他们故意和刘秀耍的一场戏呢?”傅俊也问道。

    林渺心道:“看来应该是这样,这几人都不知道宋义与刘秀的关系,赵志与宋义、铁二诸人如此亲密,想来也应该是与刘秀关系极好,因此,合演这场戏也是极为正常的。如果蔡恒知道赵志与刘秀的关系,相信也一定可以猜到这一点,那样赵志绝没有这么轻松脱险。”正想着,听傅俊这么一问,吸了口气道:“我想应该是这样。”“那三弟能猜到刘秀此刻在哪里吗?”傅俊突地问道。

    林渺微微皱了皱眉,不答却向景丹问道:“景兄既知范忆与属正联手,当知属正此次派了多少人来吧?”景丹见林渺问他,不由得沉吟了一下,道:“估计有两千人。”“我想属正一定还会让人封锁陆路,那他确应该派出这么多人!”林渺推测道。

    “这与属正派出多少人有关系吗?”宋留根讶然问道。

    “当然。经上次宛城之役后,淯阳守军只有五千人,其兵力已大弱,而这次属正派出两千人的话,城中便只剩三千了,如果我估计没错的话,刘秀迎娶曾莺莺只是一个幌子,虽然我并未和刘秀接触太多,却知此人绝不是不知轻重、注重美色之人!”林渺悠然道。

    “你是说,刘秀的目的是淯阳城?”任光和景丹同时动容道。

    林渺眸子里闪过一抹亮光,点点头道:“此刻三路义军结盟而上,平林军、新市兵和舂陵军加起来也有数万之众,而刘玄与湖阳世家关系密切,自湖阳至棘阳百余里路,如果他们先秘密屯兵于湖阳附近,有湖阳世家为其掩护,谅难被发现。然后,他们完全可以利用夜晚急速行军,在天亮之前赶到淯阳附近并不是没有可能。在时间上是可以配合,也是来得及的。因此,如果属正一时不察,派兵拦截刘秀,很有可能会反中了刘秀之计,让刘寅或刘玄自后以奇袭的方式破城!”在座的诸人皆为之动容,如果依照林渺的分析,刘秀兵行险招并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让大军一夜自湖阳赶到棘阳,已是疲兵,如何还有能力再战?”傅文不以为然地道。

    “他们根本没有必要昨夜动身,可以前一天晚上就出发,夜行昼伏,只要事先选好路线,被人发现的可能性不大。另外,他们还可以以分散的形式让一些人化妆成过往商人和行客早一步到淯阳附近这也是可以行通的。而曾莺莺最后一次出演也正好为他们找了一个借口。”林渺又道。

    “如果如林兄所说,淯阳实是危矣,而这刘秀也真是可怕!”景丹抽了口凉气道。

    “如果由三弟去指挥这场仗,只怕属正真的有难了,而刘秀能不能想得这么周密还很难说。”任光赞道。

    “大哥见笑了,只是因为我知道许多你们不知道的关于刘秀的事情而已。因为与刘秀有关系的许多人物我都认识,而又在此充当了角色,我才有此一猜,事实会否如此,还得拭目以待。”林渺淡然道,同时心中却又暗忖:“昨天我还在棘阳见到刘秀,难道他真的会有如此能耐算无遗策?我早听说刘秀之兄刘寅也是个有着雄才大略的人物,自不会算不到刘秀这一路上会遇险。而昨晚自己在燕子楼上只见到了宋义和铁二,如果没估错的话,曾莺莺应该是这两人负责接应,可是昨夜怡雪说刘秀有大船等在城外,那刘秀很有可能先一步于昨夜离开了棘阳。如果刘秀是昨夜离开棘阳的,以水路的速度计算,棘阳到淯阳并不远,足够远离棘阳,那么,很有可能刘秀早已到了淯阳的附近。”鉴于这些分析,林渺才大胆地估计,刘秀的主要目的并不是曾莺莺,而是淯阳城,而他自己则是一个活生生的诱饵。

    “我们起锚吧,难道不想去淯阳看看热闹吗?”傅文道。

    “你以为屠杀很好玩吗?若是我们也去只怕会殃及池鱼了。对付高手我们几人或许有用,但是要对付战争,我们几个人却是惟有送死的份!”任光打断傅文的念头道。

    傅文吐了吐舌头,他可不敢在大哥面前逞能,只好有些失望地不再言语。

    “不若我们把船放到这儿,我们去岸上走走看吧。打不过,逃命总不会有问题。”林渺见傅文如此,不忍让其失望,遂提议道。

    “既然三弟如此说,我们也便弃船登陆好了。”傅俊也应合道,事实上,这几个人都想证实一下林渺的推断是否真正的正确。

    《无赖天子》卷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