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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侠义千秋》第十八章 夜探侯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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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此,令狐英想急于知这道位王棋,究竟是不是深藏不露的武林高手?
  “兄台说棋艺生平未逢敌手,但小弟知道还有一个人也以‘棋’字为号,不知王兄可跟他较量过?”
  “谁?”
  “四艺的第二位!”
  王棋本来正举杯欲饮,闻听讶然色变,双目中突现异光,道:“四艺之名,老弟在什么地方知道的?”
  令狐英心中暗惊,心说:“这一下问对了,我应该从‘棋’字上早想起才对。”
  当下暗作戒备,但表情上仍没事一般,故意笑了一笑道:“王兄别问我怎么知道?是我在问王兄可会过这人?”
  王棋忽然哈哈笑道:“老弟与那个穷书生是什么关系?”
  “也是适才在这儿遇上,若不是王兄找来,我还不知他姓王呢?”
  “老弟真不知他是谁?”
  “正想请教王兄呢!”
  那王棋正想说话,口才一张,窗外已传来一声冷笑,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又在这儿遇上了!”
  王棋脸色陡变,右手倏扬,一阵嗤嗤响声,每个窗格上立即现出指头般在小孔,身形一矮,人已顿失所在。
  动手之快,连坐在他对面的令狐英,也未看他是如何打出一把棋子和如何离去的。
  令狐英晃身追出,只听前院屋脊上传来王棋的笑声道:“终于等到你了!”
  适才那冷笑声渐渐远去的说道:“可惜你来迟一步,若是你们二艺联手,也许你这趟没白跑!走吧!咱们找个僻静的地方。”
  令狐英这次听清了,那冷笑之人正是那个穷书生,不由大吃一惊,心说:“二艺?难道那华服少年就是书艺?也都是女人?怎么我一个也没看出来。”
  心中在想,人也跟着霍地拔起,等他落在对面房脊上时,夕阳光下,那里还有人影,就在他略迟一步瞬间,两人已走得无影无踪。
  令狐英呆呆的站在房脊上,夕阳,拖长着他的影子,他忘了这是白天,也忘了是在侯府隔壁,口中喃喃自语道;“遇四艺中人而不败,这穷书是谁呢?”
  令狐英站在房上心中好生纳闷,他不知这是巧合?还是人家故意安排,假若这侯府中是施翠琴,而半天不到棋书二艺也在这店中现身,若然不是巧合,那么那位金剑令主,是想用全部力量对付自己了。
  但继而一想,又觉不对?因为不但那华服少年的书艺并不认识自己,连那适才离去自称王棋的棋艺,更不像为自己而来,若然那是冲着自己前来,他就不会好整以暇的跟自己下棋饮酒而无所动作,这是怎么回事?使他纳闷不已。
  至于那个穷书生,他是更感不解?从不相识,居然对自己十分友善,武功似还在四艺之上,不然他怎敢与书艺约斗而去?一个人无事回来,显而易见,他是胜了,但他到底是谁呢,他是真与这些人有过节?还是为助自己而来?
  就在这时,忽听下面右上房门一声轻晌,他才蓦然警觉,赶紧伏身下去,他不是怕,而是大白天站在房上有些不便,另外则是那右上房住的是受伤的华欣,是那书艺的随从,他想暗中看看,是不是那华服少年的书艺回来了?
  他刚伏身下去,只见那右掌被穷书生一指点穿的华欣,正由房内探出头来张望,一脸惊惶之色。
  不用说,是他一直在房中疗伤,适才听见了穷书生的声音,当时不敢出来,等到人家走了,才偷偷探头张望,一方面也是想看看他的主人是否回来。
  换在别的武林中人,这时他正满脑子疑问?正好趁机下去,捉着书艺这个从人,逼他说出他想知道的一切。
  但令狐英一点也不想这么做,这是他一生光明磊落的胸怀使然,一则华欣是一个受伤的下人,他不屑这么做,再则他令狐英从来不威逼人,他觉得这么做,有欠一个侠义中人的光明行为。所以,他趁华欣缩头回去之后,飘身落地,依然回到那间左上房中。
  哪知他才一脚跨入房中,登时一怔。
  你道为何,原来那穷书生正悠闲的坐在桌边,独自在饮酒,一见令狐英跨入,向他微微含笑。
  令狐英一怔之后,双手一拱,正想出声。
  穷书生却右手食指在唇边一竖,示意他噤声,而且向房门一指,还叫他关上房门。
  令狐英转身将房门掩上,回身坐下。
  耳边响起穷书生用蚁语传音之法的声音道:“你一定想知道我是谁?但我不许你问。”
  令狐英虽觉有点奇怪?但人家第一句话,就封住自己的嘴,只得微微点头。
  穷书生见他点头应诺,才又传声道:“相信我对你没有恶意,幸好你恢复了本来姓名,不然啊!那书棋二艺今天绝不会放过你。”
  令狐英恍然大悟,敢情这书棋二艺果然是冲着自己来的,但他们找的独孤青,自己因已改用本来姓名,无意中免去了一次麻烦。
  穷书生一笑又道:“我引开他们,目的是使他们不再注意你,现在他们还在四下找我呢?”
  令狐英这才也用传音说道:“你不怕两人找回来?”
  穷书生微微一笑又道:“短时间内不会,因为他们不会想到我敢跑回来!”
  “适才你并未打赢书艺?”
  “打赢他们?”穷书生莞尔一笑道:“我根本打不过他们!”
  令狐英微觉吃惊,道:“那你如何脱身的?”
  穷书生神秘一笑道:“我就是比他们跑得快!”
  “这样说来,阁下是冒险相助了!”
  穷书生又是一笑,道:“别客气,假若少侠不嫌我是个穷酸,我倒想以知已论交呢?”
  “可是……”
  “你怀疑?”
  令狐英道:“在下一生信己信人,但武林中波云诡谲,前车之不远。”
  “嗯!够坦白!”穷书生又笑道:“你是指那个吕不澜与你论交之事!”
  “咦!兄台怎么知道?”
  “有心人焉有不知之理。”
  “兄台别见怪!”
  “假若少侠不见疑,这兄台二字似乎应该免了!”
  “可是阁下也称我少侠!”
  “那我们以兄弟相称如何?我年龄比你小,来,咱们来个杯酒订交。”
  令狐英心中虽仍疑怀难释,但他一生坦诚惯了,又见穷书生一脸诚恳神色,当下也饮了杯酒,点头道:“老弟仍不肯以姓名来历相告?”
  “就是这一点不许你问!”穷书生神秘一笑,又道:“当然,以后你是会知道的。”
  令狐英见他笑得很神秘,忽然心中一动,疑他是侯府中人,爽然一笑,故意用话试探道:“是不是我今夜就会知道。”
  “今夜?”
  “唔!”
  穷书生眼滴溜溜一转,伸手向后窗一指道:“老兄说的是这儿?”
  令狐英一听,更认为自己猜对了,心说:“不管你们有备无备,反正今夜我总得查个水落石出,到底上午看见的那姑娘,是不是真的施翠琴,和那琴音诱我去此的真正目的是什么?”
  当下,毅然道:“不错,老弟是侯府中人,那最好请便,咱们应该说,晚上见了。”
  哪知那穷书生忽然咧嘴一笑,好一口洁白的牙齿,一笑之后才摇摇头道:“老兄真是多心,你看我这一身穷酸相,会是侯门中人么?”
  令狐英笑道:“真人谁肯露相?”
  “唔!这句话倒是不错,好吧!既是令狐兄见疑,咱们后会有期。”
  说完,身形倏晃,便到了门边,回头一笑,人已飘身而出。
  等到令狐英起身追出,那里还有穷书生的影子。
  这穷书生倏忽而来,又飘忽而去,真是神龙不见首尾,不但行踪如此,连行事也令人莫测高深,谈了这一半天话,对他的出身来历,和此来的真正目的,一点也未探出来,不由又把他怔在门口,目注着那渐渐被夜幕笼罩着的天空出神。
  就在这时,只见那个么司燃着一盏油灯走来,一见令狐英站在房门口,笑道:“公了爷,天黑啦!我给你送灯来了。”
  令狐英见他只送来一盏油灯,故意问道:“隔壁的客人还没回来?”
  么司做了一个不屑的表情,道:“真倒霉,为了争房间还打架伤人,结果,那人一去不回,那个受伤的也走了,小费也没赏一个。”
  这么司倒是说得坦白,令狐英一笑置之,也不愿再说下去。
  等到么司走后,令狐英掩上房门,轻轻推开后窗,只见侯府后园静悄悄的,一点声息也没有,只有那右前方一座高耸红楼,绿纱窗中,隐隐有灯光射出。
  他不由想起白天么司的那一番话来,微微一笑,闪身飘出。
  令狐英刚刚落上墙头,蓦觉一股锐耳啸风迎面射来,心中一惊,右掌倏扬,轻轻向旁一引,施展出吸字诀,将那股锐利指风引了开去,身形左晃,人却翻落园内。
  就在他飘落瞬间,耳中却听到一声嘿嘿道:“好小子,你能逃得过老夫这追魂一指,算是老夫小看了你,老夫生平不出第二次手,这是你的造化。”
  等到令狐英停身回头,循着话声处看去,那儿根本又没人,只有两株小树,在夜风中摇晃。
  令狐英心中思索,暗忖:“追魂一指,可能就是这人的名号,他生平不出第二次手,更证明自负清高,不是一个庸手。证明店中么司所言,并非虚语,可是他却没听人提起过这位人物。”
  心中在思索,其实双目却在四下察看,未见再有动静,才一晃身,飘落在一座假山之后。
  令狐英来此的目的,先还只是想查明一下那琴声诱已前来的目的为何?迄见了那位姑娘像施翠琴,便坚定了他夜探侯府的决心,偏生在店中,又听过侯爷夫人是一位琴中圣手,连琴仙也自叹不如,又说自己看见的那位姑娘,是过继而来,但连府中人也不知她来自何处?一连串的疑问?他更觉这侯府不只是一个侯门而已,有理由相信它与武林中关!而且其中还蕴藏着很大的秘密。
  等到适才被追魂一指拦截,更证明他的想法没错,若然这侯府与武林无关,何以会有名号追魂一指这种厉害人物在此为他守护后园,官府中人虽说常有护院的设置,但绝对不至于落到像追魂一指这等人物来充护院。
  他心中在盘算,双目却注视着那绿窗人影,但两耳则留心着四外,一点也不敢大意。
  但奇怪得很,照说自己行藏己被那追魂一指发现,这府中应该再有人现身拦截自己才对,何以静得像没事一般?这种异乎常情的现象,更使令狐英感到十分蹊跷?也觉得静得有些神秘?
  虽说情形有些异常?但令狐英既然已经进来了,总不能折身回去,真所谓艺高胆大,一晃身形,便扑落那八角亭中。
  但他第一目的,便是那座红楼,又非过去不可,心中正在思忖,忽听红楼上绿窗,“呀”地一声开了,迎窗站着一个绿衣人,虽然她背灯而立,看不清面貌,但从那婷婷玉立的倩影上,可以看得出是一个少女。
  忽听那绿衣少白女莺声呖呖的说道:“秋月姐,时间快到啦,你准备香炉,我去拂试琴台!”
  跟着窗纱上人影一动,楼房内又传出一个少女娇滴滴的声音道:“是呀!春花姐,怎么冬梅妹和夏荷姐还不回来呢?去通知园中人离开,怎么费这大的时间?”
  令狐英一听,便知红楼上有人要弹琴,只不知弹琴的人是谁?而那窗前的姑娘,仅是个婢女而已。
  正在思忖,忽然心中一动,暗说:“不对?‘通知园中人离开’,这是怎么回事?弹琴为什么要让人离开?难道这就是追魂一指之后,不再发现有人的原因?”
  继而又想:“假若自己这一想法对了,那么等一下楼上弹出的琴曲,一定不是什么对月遣怀的逸兴之曲,而是像庐山隐仙崖上的离魂曲,甚至还是残形操。”
  心中恁地一想,立时浑身直冒冷汗,白天,令狐英在三义墓前领教过,自己的九全真气根本无法与人家琴声相抗,那么少时琴声一起,自己不是被毁灭,便是只有束手就缚的份儿。
  就在这时,身后似有一片落叶飘落!
  令狐英一惊,蓦回头,只见自己身后数尺处,一株亭柱之侧,隐立着一个人,正伸头对着自己咧嘴而笑。
  令狐英一眼便看出,正是下午在客店中那个穷书生,心想:“果然没有料错,你真是侯府中人。”
  既然料定穷书生是侯府中人,又被人家欺近身后,令狐英便想索性立起,但当他才想长身而起时,耳边已响起那穷书生的传音道:“假若你不想死得快一点,最好别站起来!”
  令狐英一听他仍用传音说话,而且不要自己站起,不由又有些怀疑自己是否判断错了,当下也用传音道:“阁下难道不是这侯府的人?”
  穷书生咧咧嘴,嘴唇微动,又道:“咦!怎么又改了称呼,这阁下二字,多生分!”
  “这么说咱们用兄弟相称?”
  “老兄忘了咱们曾经杯酒订交!”
  “不错,老弟,你既不是这府中人,来此做什么?”
  穷书生又一咧嘴,阴影中,那一口牙齿,便显得其白如玉,传音道:“老兄不是约我晚上见么?我还指问着是不是这儿?可对!”
  令狐英一怔,心说:“那不过是我一句试探之言,哪是真约你了,你倒认真了!”
  穷书生的声音笑道:“再说,咱们既然杯酒订交,便应该义同生死,你来送死,我岂能苟生?”
  令狐英道:“老弟,别说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兄不是明知故问!”
  “可是指楼上有人弹琴!”
  “是啊!听了残形操,咱们全都会无疾而终。”
  “是那位侯爷夫人?还是施翠琴?”
  “不是!”
  “难道是琴仙?”
  “当然不是!”
  “谁?”
  “琴仙的宝贝女儿!”
  “施翠琴不是琴仙的女儿?”
  “谁说的?”
  “我们都这样判断!”
  “但判断不一定是事实!”
  “老弟你怎么知道的?”
  “要证明么?”
  “我只是想知道得详细一点而已。”
  “好!那么你看!”
  令狐英回头看时,只见楼上房门已开,正缓步走出四个绿衣女人,第一人抱拂尘,第二人捧金炉,第三人抱着一柄红光闪闪的短剑,第四名则双手捧着一张古琴,鱼贯走向楼前,但这四婢的出现,并不能证明施翠琴不是琴仙的女儿。
  令狐英当下回头又用传音间道:“老弟,你叫我看什么?”
  “喏!你再看,那不是出来了么?”
  令狐英再又回头,则是一个一身白衣的姑娘,那姑娘螓首低垂,莲步跚跚,缓缓随着两婢向前走来。
  令狐英目注那姑娘,用传音问道:“不错!她正像施翠琴!”
  一声轻笑,那穷书生的声音道:“相貌相似,你就那么肯定?”
  “但施翠琴为四艺之首!”
  “你是说她会琴?”
  “唔!”
  “假若施翠琴是琴仙的女儿,一曲残形操,足可震服武林,何必再屈居人下?再说,那夜在林中,也不必布置那些爆炸,仍然被你们占去上风了。”
  “这……”
  “可以证明了么?”
  “也许她有顾忌,不敢以琴仙的绝学胡作非为!”
  “那么再看下去!”
  一会儿工夫,只见那姑娘轻抬螓首,慢理云鬓,然后,舒皓腕,抚古琴,叮叮咚咚,轻试着琴音。
  静极,也美极,有如仙子降世,令人对她肃然起敬,那里还像杀人不眨眼的魔女。
  心中正在思索,忽然耳中听到一阵淙淙流水声,隐隐传来。
  令狐英一怔,心说:“这荷池的水,难道是流动的么?”
  忽又觉那流水声中,有鱼跃声,有松风声,有鸟语声,最后又隐隐传来渔歌。
  令狐英好生奇怪,这花园中有荷池,听到流水声,鱼跃声,松风鸟语俱不足为奇,但何以会有渔歌?这儿距江边甚远,虽是夜静,但当他回头看到那隐在亭柱边的穷书生时,他正冲着令狐英咧嘴一笑,传音道:“咦!你没听见?”
  “什么呀?”
  “渔歌声!”
  穷书生微微一笑,向楼上一指道:“不是渔歌,是琴!”
  令狐英这才蓦然明白过来,脸上不由一红,回头时,果然见那姑娘皓腕微动,玉指轻移,那些声音,正是由琴弦上跳出。
  令狐英心说:“这姑娘果然琴艺不凡,琴声中,竟传出高山流水,孤松白云的仙境,而且使人如置身其中,若非琴中圣手,绝难到这种境界。”
  这时,忽听楼台上,那姑娘随着琴音唱道:“余之生兮不辰,余之遇兮多烦忧,怀故乡兮天涯,之子何所兮……”
  刚唱至此,“铮”地一声轻响,琴弦忽然断了!
  令狐英知道琴弦忽断,必有变故,正抬头张望,忽觉穷书生一闪而至,紧靠着令狐英隐在石桌之后,低声道:“快低头,有人来了!”
  就在这时,楼台上忽传来一声轻喝道:“什么人?”
  两声娇笑之后,楼下已有人应声说道:“施姐姐,你真好雅兴,怎会到这儿来抚琴?”
  令狐英偷眼且看,楼下月光中,并肩站着两人,心中一怔,忖道:“怎会是他们!”
  穷书生低笑道:“看清楚了没有?”
  “棋书二艺!”
  “不错!”
  “啊!对了,她们应该是女人才对。”
  “谁说不是,难道你没听见适才的笑声和说话声音?”
  楼上忽又传出一声轻叱道:“你们是什么人?”
  令狐英一看,正是那抱剑女婢站在楼栏边上,面向楼下两人说话,那抚琴的姑娘,仍端坐不动,大约这两人扰了她的清兴,在嘟着嘴儿生气。
  只见并肩立在右面的华服少年脆声笑道:“是我啊!换了装难道就不认识了?”
  “呸!谁认得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咦!”华服少年退了一步,看了旁边的王棋一眼,又道:“我是方秀书,她是王玉琪,我们听到你施姐姐的琴声,所以寻来,怎么会不认识我们?”
  令狐英一怔,心说:“怪啊!原来她当真不是施翠琴?难道……难道施翠琴真不是琴仙女儿?”
  楼上女婢冷笑一声,仍叱道:“谁管你书呀棋呀的,深夜闯我们后园,又扰了我们小姐琴兴,罪不容死,你们是自行了断,还是等我下来动手?”
  穷书生这时在令狐英耳边轻说道:“听见么?若然人家知道还有我们两人躲在这儿,还不是一样!”
  那王玉琪忽然脆声说道:“这么说,楼上弹琴的,不是施姐姐了?”
  楼上又是一声“呸”,那女婢冷笑道:“去你的,我家小姐是侯府千金,谁说姓施了?”
  方秀书一声冷哼道:“原来我们弄错了,听到琴声,误以为是施姐姐在此操琴,偏偏这位楼上的姑娘,又长得与施家姐姐一般无二,才现身相见,虽是一时误会,也没什么大了不起,你这丫头息能如此目中无人,哈哈!侯府?在我们眼中算得什么?凭这块牌子还骇不倒我们!”
  令狐英低声问道:“这楼上的姑娘,听说是十年前过继来的,而且是琴剑双仙在候府住过之后的事,王兄可知道?”
  穷书生点头道:“传闻如此!”
  令狐英又道:“那么这姑娘会不会才是双仙的女儿?”
  “我也有这种想法,但那不是因为双仙来过侯府之故,而是这姑娘也会琴仙绝学。”
  “会弹离魂曲?”
  “也会残形操!”
  “真的!”
  “那就是我适才说,你来送死的原因!”
  令狐英道:“王兄何以知道?”
  穷书生咧咧嘴,低声道:“这个你别闻,看吧!她们再僵下去,只怕我们也要陪同尝试一下那‘残形’琴音的滋味。”
  令狐英大惊道:“那我们快走!”
  “走?!”穷书生笑着低声道:“走得了么?”
  就在此时,楼上女婢又娇叱道:“你们是什么人?”
  方秀书冷笑道:“你还不配问我们是什么人?你这丫头若是再敢出口伤人,小心我割下你的舌头来!”
  只见那王玉琪忽然在方秀书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才仰首向楼上说道:“你也别问我们是什么人?反正我们来此并无恶意,既然弹琴的那位姑娘不是施姐姐,算是我们弄错了!”
  掉头又向方秀书道:“书妹,咱们走吧!”
  话声甫落,两人同时掠起!
  就两人离地丈许同时,那端坐楼上的侯爷小姐,玉指轻轻一动,君弦“铮”的一声轻响,只见那掠起的棋书二艺,忽然身子一个滚翻,依然落回地上。
  令狐英是过来人,知这两人是被琴音震散真力,才落回原地的。
  楼上那女婢冷笑道:“现在你们知道了么?侯府后园,是来时容易去时难,仗着一点武功就想剑这儿来撒野,呸!真是自不量力。”
  那方秀书和王玉琪二人,落地之后似是大出意外,两人忽看了一眼,那王玉琪忽然双手向上一拱道:“原来这位侯府千金,果然来自连云峰隐仙崖,我们真是失敬了!”
  这时,那位侯爷千金,才经缓缓站起,双手轻抚琴台,娇声说道:“两位方才说我像-位姓施的姑娘,可是真的?”
  王玉琪道:“不错!”
  “她也会琴艺?”
  “是的,弹琴与姑娘一样的美妙!”
  “但两位怎知我是来于连云峰隐仙崖?”
  “武林中对双仙来过侯府之事,早有传闻,姑娘又是双仙来过之后,又才进入侯府,而且又身习绝世琴艺,早已引人猜疑,现在经姑娘一拨琴弦,便能震散我们真力一点看来,姑娘一定是双仙之女无疑了,只是姑娘何以不在隐仙崖享那神仙般的静恬生活,却到这纷乱的尘世来,令人有些不解?”
  那姑娘抬起手来,理了一下鬓发,轻叹一口气道:“那是我爹娘说我一个女儿家,不应该过那种高山上的枯燥寂寞离世生活,才将我托付给这儿的义父母,啊!你们那位姓施的朋友住在什么地方,我倒想聆听一下她的琴音呢。”
  “这个……”
  王玉琪看了方秀书一眼,好像交换了一下眼色,才道:“假若姑娘不究今夜我们误闯后园之罪,我们自然去通知施姐姐,要她亲来领教姑娘的琴艺就是,至于她的往处,歉难随便告人,请姑娘原谅!”
  “啊!”那姑娘略作沉思之后,点头道:“好吧!你们可以走了,但两位今夜确知我的来历,请不要传扬出去,我不是怕什么,而是我不愿与武林中人往来,这就是我这后园,不许人随便进入的原因。”
  说完,那姑娘挥手示意,随即缓缓坐下。
  那站在月光下的王玉琪向上拱手道:“如此,我们告退了!”
  声落,两人再次掠起,在月光下闪得两闪,便已由对面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