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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亡命之歌》17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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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昌三拳得手,满以为大汉定爬不起来,心中一高兴,未免疏忽了些,手中一慢,正想张口大笑,却未料到大汉突然回敬,速度惊人,凶猛结实的打击接二连三,一拳拳在胸腹肩劲记记落实,打得他难格难架,晕头转向回手乏力,最后一掌他用肘斜撞硬接,方被震出,脱离对方的拳掌威力圈。

  大汉用拳肩撩下口角的血迹,咬着牙叫:“好小子,你的拳头够快够重,相当高明。”

  文昌的口角,也流出了血迹,双手箕张作势欲扑,一步步迫进,也咆哮着说:“你也不弱,咱们分个高下。”

  大汉却摇手叫:“不必了,咱们棋逢敌手,打起来势必两败俱伤,不但耽误了你重回花花世界的行程,也耽误了我的庄稼,拾起你的零碎,到我那儿去填你的五藏庙。”他伸出粗大的手,又道:“相见也是有缘,咱们交个朋友。”

  文昌收了势,走近说:“一言为定,在下正需要朋友。”

  两条粗胳膊则挽上,使用劲向前压扭,浑身肌肉崩得虬龙怒突,脚下逐渐下沉,拼上了劲。

  两人力道相当,半斤八两。片刻之后,身上开始冒汗,相对一笑,方徐徐撤劲,大汉放手,转身拾回鹤嘴大锄,说:“去罢!不必穿衣,三十里外才有人烟,目前这儿除了禽兽之外,便是我两个孤魂野鬼。”

  “没有人烟,最妙不过。”文昌答,将衣物拾掇抱起来就走。

  河谷左面,绕过山嘴,便可看到一条向东北行的小河谷,群峰夹峙之中,一线清流蜿蜒而出,与大河流会合,向南一泻而下。

  两河汇合处左面的奇峰下,有一块伸入河畔的小平原,大约十余亩,近山脚处怪石嵯峨建了一座小木星,平原上,种了无数高约八尺的蜀葵,一株株挺拔粗壮,大过海碗。远看倒不见奇,但走近便看出异处,茎间的花大逾饭碗,瓣有十数层,全是重瓣上品,这时正是蜀葵的花期,花团锦簇美不胜收,按五方排列,每一方有一种颜色,朱红、紫红、绯红、白、黄,登高一望,一片黛绿中,五色花海争奇斗艳。

  左面山坡,巨大的古木全被砍倒。树根有些已被挖出,开出一片灰土坡田。文昌指着前面的花海,笑道:“老兄,这些玩意儿就是你的庄稼?”

  “不错,我化了八年心血,才种出这些名种蜀葵。”大汉面有喜色的答。

  “观赏呢,抑是是卖钱?”

  “不许问。”大汉变色的叫。

  “抱歉,我多问了。”文昌耸耸眉,笑答。

  两人穿过花丛,进入用巨木茅草所搭的木屋,屋中都是些粗糙台凳,两侧有木架,上面搁着砍刀巨斧花锄猎叉等物。

  一张兽皮大床旁边搁了一张大弓两袋箭,一把古色斑斓的古剑,后一进是厨厕,有用竹竿导来的山泉。

  大汉将鹤嘴放上木架,打开两扇沉重的木窗,道:“这儿就是我的家,厅房卧塌全在一块儿,你贵姓?我替你弄些食物来。”

  文昌将杂物放在门外的石堆上,一面说:“我姓蔡,叫文昌,食物多弄些,我觉得可以吞下一条牛,肚中咕咕叫。”

  不久,大汉取出一些山芋、野葛根、黄精,和一条鹿腿,两双山鸡,全是用水烹熟了的,放在木桌上,拖过两条木凳,坐下说:“吃呀,还是热的。”他用手撕肉,大口往嘴里装吞下一块肉,又道:“我姓张,名华。你怎会跌下绝谷湖的?那儿接近栈道,却从未有人烟出现过。”

  “她妈的!别提了,几个老王八诱我到那儿交手,一不小心便被打下飞瀑,假使我不是福大命大,早就粉身碎骨和阎王爷攀亲啦!”文昌答,抓起熟山鸡大口往肚里装,连骨带肉一起啃。

  “你准备几时重回花花世界?”张华问。

  “不!你几时离开?”文昌反问。

  “你问我离开?”

  “是的,我想鸠占鹊巢,这地方确是不错,是隐居的好所在。”

  “喝!你小子想占我的巢?”

  “我的意思是……假使你愿离开的话,我却求之不得,我不想在近期重入江湖,安逸三两年。我可以替你照顾那些鬼花……”

  “住口!不许提我的花,我也不想走,你来早了些,晚来两年的话,我便留你在这儿与鬼为邻,与蛇虫禽兽为伍,你高兴怎样都行。”

  “真不巧,我也想在两年后再走,早来了两年。”

  “你真不想重回江湖?”

  “我为何骗人?”

  “躲避仇家?”

  “不!练功驱毒,我被人用歹毒的掌力击伤。”

  张华吞了几个山芋,说:“你很豪爽,这样吧,今晚做一张床,有的是木料,留下来咱们做伴,两年后各走各路,怎样?”

  文昌伸过一只鸡腿,笑道:“先谢谢你收容,敬你一腿。请注意,我的腿上功夫不弱,日后打起来,你要小心我的腿。”

  “别忘了我的拳掌,咱们半斤八两。”张华抓过鸡腿答。

  食毕,张华到了屋外,说:“你有两年时间,我必须先将附近的地势和你一说。沿河流往南,三十里有一个山窝里的小村,叫做安谷场,属剑州江油县管辖,其实却接近龙川宣抚司,这条河,是涪江的支流,由这儿向东南五十里,便可到小剑山。小剑山东距大剑山三十里,你该知道你目下身何处。在这儿,没有米吃,每三个月,我到安谷场购些油盐和日用品,除了山药黄精,吃不到菜蔬,飞禽走兽满坑满谷,取之不尽。再者,先告诉你,隐身深山绝域的人,必有他自己的隐衷,不必问。我只能告诉你,八年前,我和一个心爱的女孩子闹翻,那时我二十五岁,血气方刚眼高于顶,也放浪形骸。我另一个好友,在江湖中名声不太好,也穷追这个女孩子,却不想徐图,竟欲霸王硬上弓,惹火了那女娃娃,一怒之下从大剑山打到小剑山,那时,我也闻风赶到,左右为难。论功力,两个大男人联手,也斗不过那女娃娃,我也无法劝阻,我那位朋友没命飞逃,逃到这儿吃了一剑,就死在近水际的河岸旁,女孩子余怒未消,恶狠狠找上了我,我爱她是一片真心,除了诉说满腔爱念之外,我没和她动手。她刺了我一剑,说我花言巧语,说男人都不是东西。又说,假使我真是问心无愧,不是虚情假意,便在这儿等上十年,我确是真心爱他的,便留在这儿了,一住八年毫无怨忧,她是四川人,最爱蜀葵花,所以我种了一大堆,你只要知道这些便够了。”

  文昌哈哈笑,说:“张兄,你守上十年,她是否答应等你十来年?”

  “没说过,但我知道她会的。”

  “她怎知你果真在这儿苦守十年?”

  “那是我的事,她是否知道,那是她的事。”

  “一厢情愿?”

  “你少管!”张华大叫。

  “好!好!少管。傻子。”

  “收回你的话!”张华咬牙怒叫,要动手了。

  “好,收回就收回,你不傻,一点也不傻。咱们还有两年相处,打不得。”文昌含笑答,一场风暴无形而散。

  张华回屋取出砍刀,说:“我替你做床,你可以歇上一天,但不可乱跑,河对岸二十里外有一座山谷,住了一个怪老人,手腿十分高明,剑术通玄,不时会溜到这儿迫我动手印证,性情古怪,遇上他够你受的,最好看见他便溜入林中躲避。”

  “你斗不过他?”文昌若无其事的信口问。

  “不行,他只用两个指头运剑,我便只有招架之功。”

  “我倒想斗他一斗。”

  “有机会的,只要你不怕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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